貓爺駕到束手就擒

梨花番外完結篇(多章大肥更)(3/5)

    她顯然不是定容的對手。

    “你這是,”章融回眸,不急不躁,略帶挑釁,“要殺我?”

    定容怒火攻心,眼裏熊熊燒著光:“我分明說過,不準打緹兮的主意。”

    章融笑:“腳長在她身上,我可沒拽著她。”

    她動了動肩,定容立馬一個用力按壓住她:“緹兮心性單純,若非你教唆,她怎會以身犯險去引蛇出洞,而且,若沒有你從中周旋,關於緹兮的傳聞怎麽會鬧得北贏皆知。”

    她這是要引蛇出洞!

    章融不否認,反諷了句:“心性單純?”她冷哼,抬手截住定容施力的手,用力推開,轉頭盯著對方的眼,“看來,你對你那侄女也不是很了解,可用不著我教唆,是你那侄女與我一拍即合,恨不得立馬脫離你的掌控。”

    “不可能!”定容怒極,一副恨不得上去撕了章融的樣子。她是有意將緹兮困在洞中修養,可緹兮性子軟、不諳事,她怎麽也不信她會有這番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章融掙脫了桎梏,揉了揉震得麻木的肩:“信不信由你。”

    定容目光狠狠剜過去,極力壓著怒火:“若是緹兮有個三長兩短,我會全部算在你頭上。”

    緹兮到底是她親侄女,唯一的血親,怎容得章融拿她作靶。這筆賬,她記下了!

    章融完全不以為意:“等我報了血仇,你要殺要剮都可以。”她話鋒一轉,眸光驟然陰沉下去,“不過現下,我們該去收網了。”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大陽宮的大軍未至,楚梨花卻來了,毫不遮掩,執一柄劍,獨身一人殺進了仙陽山。

    章融抱著手,藏在灌木之後,瞧著山腰上刀光劍影的混亂,笑得得意:“果然,單槍匹馬就來了。”

    蛇已出動,這殺人的刀也借好了,就等坐收漁翁了。

    滿山遍地都是纏鬥的散妖,圍成巨大的一圈,血雨腥風浮屍遍野,唯獨最中間站著的小姑娘紋絲不動地抱著一棵樹幹,哭紅了眼,怯生生的淚眼四處相望著,突然,瞳孔定住。

    她大喊:“貓妖哥哥!”

    來了,他揮著劍殺了進來,緹兮抬頭就能看見那沾了仆仆風塵與血水的容顏。

    她撒手,不管不顧就要跑過去。

    目光相對,楚梨花吼她:“待那別動。”

    她立馬頓住了腳,咬著唇一動不動,也不哭了,隻是用一雙紅腫的眼睛盯著楚梨花,不僅是她,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投擲過去,一雙雙染了血的貪婪眸子,看著那挺拔的身影從石岩上飛落,一身白衣,沾了斑駁的血色,灰蒙的叢林霧靄裏,他一雙眸子盛氣逼人,桀驁又淩厲。

    不知是誰率先高聲大喊:“是楚妖王!”

    北贏的王,威名無人不曉。

    頓時,所有打鬥都停了下來,驚呼燥亂聲不絕於耳,有竊竊私語的,也不乏膽大高聲的。

    “楚妖王來了!”

    “連妖王尊上都親自來了,這銀鯉的傳聞果然不假。”

    “得銀鯉者得永生,哈哈哈,今天就看誰能笑到最後了。”

    “……”

    沒有大軍同往,妖王單槍匹馬就闖進千千萬萬的散妖群裏,自然助長了許多妖獸的囂張氣焰,一個個盯著昔日聞之色變的王,蠢蠢欲動。

    得銀鯉者得永生,誘惑太大,誰都想鋌而走險一次,方才還一團散沙的妖獸群自發有了默契,將手裏的刀劍都指向了單打獨鬥的年輕妖王。

    不見他一分慌亂與惶恐,仿若置身事外,悠然而淡漠:“要送死,盡管過來。”

    一眾散妖麵麵相覷,誰也不先動。

    便是這時候,女子的聲音穿透極強,從後而來:“單打獨鬥的確是自掘墳墓,可若是圍攻呢?”

    無數目光望去,灌木叢裏,女子一身赤焰深紅的衣裙,不急不緩地走進包圍圈,她問:“這條銀鯉大家可都想分一杯羹?”

    一顆珍珠便是十年修為,更何況連妖族的克星銀器都能快速自愈的魚脂,誰會不想?

    女子正是章融,神色胸有成竹,字字擲地有聲:“那可就不能讓她落到這白靈貓的嘴裏。”

    一語道破,楚妖王不死,別說獨吞,一星半點都沒可能。

    瞬間,劍拔弩張了,一個個開始麵露凶光,貪婪又狠辣。

    章融笑了,以夷製夷,這散妖的刀已經借到了,大局已定,楚貓妖他在劫難逃了。章融道:“圍住他。”

    一語落,所有刀光逼近一人。

    緹兮失聲大喊:“貓妖哥哥!”

    她什麽都顧不得了,拔腿就要跑過去,一隻手就拽住了她後頸的衣領。緹兮扭頭就看見了她姑姑。

    定容二話不說,拖她往後,緹兮掙紮,定容便壓著聲音吼她:“跟我走!”

    緹兮死死抱住了一棵樹,分明渾身乏力已經到了極限,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硬是紋絲不動,強著脾氣喊:“我不走不走!”

    定容怒道:“現在再不走,待會兒他們解決完了楚貓妖,便是姑姑也保不了你。”

    小姑娘一臉義無反顧:“那姑姑也不用保我了。”

    這一頭赴死的樣子,哪裏還是平時那個軟性子,繞是養了這丫頭兩百年的定容也震驚不已:“你說什麽?”

    緹兮神色沒有半分鬆動,鎮定又決絕,語氣極其平靜:“若是貓妖哥哥回不去了,姑姑,你就把我的小命也留在這裏吧。”

    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同生死共進退了?

    定容被她氣得不行:“你這蠢魚,胡說八道些什麽!”

    緹兮抬起頭,霧靄蒙蒙的天,她眼底依舊光亮得沒有絲毫雜質,黑白分明:“姑姑,我不蠢,貓妖哥哥教了我很多,我已經知道什麽叫借刀殺人,什麽叫引蛇出洞,我就是誘餌,這些想得到我的妖獸就是章融借的刀。”

    這樣從容而鎮定,與定容印象裏的小姑娘大相徑庭,她甚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初入人世的小姑娘懂了這麽多。

    定容竭力壓下心頭的惶惶不安,質問她:“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和章融姐姐都想要貓妖哥哥命不是嗎?”緹兮說,“我是你們的工具。”

    “緹兮——”

    她打斷,自顧安安靜靜地開口,不急不緩的語調,微弱卻清晰:“章融姐姐讓我喂給貓妖哥哥吃的不是毒藥,是阿陀鈴的解藥對嗎?”她凝眸看定容,“真正的毒藥,是我對不對?”

    定容神色驟變,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緹兮了然,果然,她說中了,扯了扯嘴角,冷笑:“所以,小花鯉才會死。”

    喉嚨發緊,定容問:“你……你如何知道的?”

    “我開始的時候想不通,為什麽是慢性毒藥,姑姑既然這麽恨貓妖哥哥,為何不直接用見血封喉的毒藥,因為姑姑一開始就猜中了,我根本不會給貓妖哥哥喂毒,所以從一開始,阿陀鈴的毒便是下在了我身上。”

    定容不可否認。

    緹兮語速很慢,像講故事,軟軟的音色娓娓道來:“因為貓妖哥哥妖法好,發膚相傳的毒性不夠強,一時半會兒毒不死他,所以章融姐姐才會定期給我延緩毒性的解藥,讓我與貓妖哥哥朝夕相對久一點,我以為是要害貓妖哥哥的毒藥,又怕牽連姑姑,就把章融送來的解藥都乖乖吃了,姑姑你應該一早就料準了的。不過姑姑不曾想小花鯉會因我而死,也不曾料想我得知後會大病一場,根本吃不進任何東西,斷了解藥,我便一病不起了,也正好如了姑姑的意,起了收網的心思,因為你知道,我走了,貓妖哥哥身上的毒大概就要發了。”她停頓了一下,漆黑的瞳孔凝了凝,“我說的都對嗎,姑姑?”

    絲毫不差,全部被她看破了,難怪她乖乖跟著章融出了宮。

    定容失笑,點頭了:“你說的都對。緹兮,我教了你那麽久,你什麽都沒學會,楚貓妖不過帶了你兩個月,卻把你教得如此心思剔透。”

    這樣天衣無縫的籌謀,是她蓄謀已久,她一開始便料定了緹兮心思簡單,會按部就班地當她的餌。

    緹兮搖頭否認她:“不是我什麽都沒學會,是除了同仇敵愾姑姑你什麽都不教我,隻有讓我一清二白什麽都不懂,才會讓貓妖哥哥毫不懷疑,完完全全地對我放下戒備。”

    是呢,她真的不蠢,隻是沒教而已。不過兩個月,她這張白紙上繪出的全是楚貓妖的影子,她像他,被他教的很好,聰慧又懂事了。

    “你知道了也好。”定容垂眸,將眼底愧意遮住,“大仇得報,都結束了,你也該清醒了。”

    縱使全部被緹兮看破了,也板上釘釘了,回天乏術。

    緹兮搖頭,說:“沒有結束。”

    定容眼底略過狐疑。

    “姑姑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回來,為什麽會答應章融引貓妖哥哥出來。”她下意識拽緊了袖子,摸了摸寬袖裏麵藏的東西,然後寬心地鬆了眉頭,說,“因為姑姑你給我的解藥我沒吞下去,都攢下了,我要都給貓妖哥哥吃,全部給他吃。”

    定容瞳孔驟縮,不可思議地白了臉,瞠目而視。

    “緹兮!你別胡來。”她慌神了,低吼著催促,“你快把解藥吃了!”

    緹兮置若罔聞,把袖子拽得更緊了。

    她明知道自己身體種了阿陀鈴,還跑回來給楚貓妖騙解藥!

    定容咆哮:“你吃啊!”

    緹兮一臉防備地後退,死死咬著牙,警戒地盯著定容,像隻絕地反擊的小獸,孤勇又倔強。

    軟硬不吃,定容束手無策,有些動容,紅了眼角:“所有的解藥都給你了,沒有多餘的解藥了。”

    緹兮一點兒也不訝異,從善如流:“我知道姑姑的性子,你不會留後路的,所以我才把藥都攢下來了。”

    孤注一擲,她這是根本不打算給自己留一點餘地了。

    定容隻覺得慌張失措,沒有一點辦法,半是威脅半是勸諫:“你若是留給他了,你自己就得死!”

    緹兮說她知道,然後望了望那腥風血雨裏,殺紅了眼的那人模樣。她的命本來就是貓妖哥哥救的,所以,她也不會覺得可惜。

    決絕又毅然,不管她姑姑說什麽,她都不為所動。

    定容急得眼皮直跳,氣急敗壞地大肆咆哮:“楚貓妖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你怎麽可以用你自己的命去換他的,不可以,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

    殺父仇人?

    從她解了封印之後,這四個字是姑姑唯一教過她的,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教。可能她天資愚鈍吧,即便是沉甸甸的四個字快要刺穿她耳膜,她還是沒法感同身受。

    緹兮想了想,決定對她姑姑說實話,很誠懇,也很輕描淡寫:“姑姑,兩百年前的事我都想起來了,就是章融把我帶回來那天,磕了下腦袋就都記得了。”緹兮想,可能那一下打通了任督二脈,她繼續說,“我記得貓妖哥哥養了我很久,記得從小長到大的鯉魚湖,也記得娘親模糊的臉,還記得那隻養了我幾日、教我貓叫的老母貓,可唯獨不記得我的父親,不記得任何花鰱魚族的人。”

    定容啞口無言,便是她也沒見過十九歲之前的緹兮,隻知是兄長外室私生的女兒,當時兄長得知緹兮體質特殊,還同她說過,話題大多是他的野心與不甘,並沒有多少提及到緹兮這個女兒。

    緹兮接著說,不喜也不怒,像是說別人的事一樣:“我長到十九歲才被接回蟲海,回了蟲海,沒見過父親,也沒見過所謂的哥哥姐姐,被圈養在了寒冰潭裏,天天隻能看見一隻老鱖魚,老鱖魚很凶,總是惡狠狠地跟我說話,要求我三日吐一顆黑珍珠,偶爾也會用針紮我,把我的魚脂弄出來,然後我很疼,老鱖魚就會喂我吃很多東西,讓我長得白白胖胖,那就有更多魚脂了,我那時候就想,要不是我會吐黑珍珠,要不是我的魚脂和別的魚不同,我是不是就不會被接回去。”緹兮想了一下,“哦,父親來看過我一次,我沒見到他,當時痛暈了,就聽到了父親笑得很大聲,很開心,他應該是很喜歡我的魚脂,那一次紮了好多針。”

    輕描淡寫的口吻,緹兮說得不緊不慢,清澈幹淨的眸子裏,沒有怨恨,也沒有期冀,就好像無關緊要。

    定容卻聽得鼻酸,回想往日,她好像一次也未曾問起過緹兮的過往,一次也不曾關心過她喜不喜歡、願不願意。

    “姑姑,”她語氣軟,像個乖巧的孩子,“你隻教過我同仇敵愾,可是我真的學不會,努力了,也學不會。”

    定容喉嚨發酸,哽咽著說:“好好好,不報仇了,你把解藥吃了,姑姑就不報仇了,我帶你離開,我們回明山泉好不好?”

    她剛上前,緹兮就後退,用力搖頭:“姑姑,你別攔我。”

    怎麽能不攔,緹兮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卻在這時,章融張狂地大笑。

    緹兮回頭,募地瞳孔放大。

    一地的鮮血淋漓,數之不盡的野獸揮著利爪前仆後繼,楚梨花被圍困在最中間,孤立無援,單膝跪在血染的地上,用箭撐著地,嘴角不斷湧出黑紅色的血。

    章融激動地大喊:“他毒發了,快!快圍住他,他中了阿陀鈴的毒,撐不了多久了,快把他殺了!”

    緹兮心口窒了一下,一直撐著不掉的淚刷的就滾下來了,她想也不想,轉身就往妖獸群裏紮。

    定容縱身一躍,提劍攔在了緹兮麵前:“我不準你過去!”

    緹兮頭都沒回,盯著那些步步緊逼的貪婪凶獸,抬手拔下發間的珍珠發簪,毫不猶豫就抵在了喉嚨,用力刺入皮膚

    她說:“姑姑,別攔我。”

    聲音發抖,卻極力平靜。

    定容喉嚨一哽,酸得說不出話來,卻巋然不動,不能讓,這丫頭是要去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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