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亂起蕭牆

第二十九回 康熙帝夜訪小周郎 高江村拙診太素脈(3/5)

    “當然!”周培公說道,“奴才看了邸報,用施琅為將東取台灣,天時地利人和俱全,台灣的事用不了多少時日。但台灣事後,主上用兵何處?是東北,還是西北?”康熙想了想說道:“先敲掉葛爾丹,羅刹便無內應了,黑龍江這邊他們也就會老實點!”“皇上聖明!”周培公又激動又欽佩,忙稱讚道,“奴才深思過數年,皇上一口便說出來!”

    其實康熙也是深思了幾年。西北勢態的嚴重他早就一清二楚,但是其中繁複的情由卻不太清楚。怔了好一會兒,康熙方問道:“準葛爾情形大略如何?你講講。”

    周培公將發辮輕輕甩到腦後,翻起馬蹄袖,又點燃了一支蠟燭放在地圖邊,用手指畫著道:“準葛爾為元代斡亦刺後裔,西蒙古厄魯特五部之一。”周培公微笑著,神情一點也不像個身染沉屙的人,“其地北據天山,南接伊犁,西連巴爾喀什。楚河、拉斯河橫流其中。敕勒歌中所謂的‘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就是指的這萬裏膏腴之地!西周穆王曾駕臨其地,自前漢年間已屬中國版圖……”周培公口似懸河,滔滔不絕,目光閃爍著,顯得神清氣閑。自曆史沿革及葛爾丹諸部間絲羅藤纏的關係,侃侃言來條理十分清晰。高士奇一邊聽,心下暗自欽服:“說他罵死過人我還不信,真個好口才,好心計!熊賜履曾再三推薦飛揚古為將,怪不得主上卻隻一心用他!”

    康熙一手托著下巴據案而坐,邊聽邊點頭,不住地“嗯”著。待周培公將準葛爾的大略形勢說完,方道:“朕看葛爾丹這人陰險狡詐,反複無常,又據此要津,倒真是勁敵!”周培公微微搖頭,輕聲道:“主上英明,洞鑒萬裏,卻錯看了這個葛爾丹!”高士奇吃了一驚,不禁瞟了一眼周培公,自他入上書房,還沒聽說有哪個臣子敢當麵說康熙“錯看”了人的。康熙卻毫不理會,身子一傾,盯著周培公道:“你說細點!他擅自滅掉喀爾喀三部,卻又修表稱臣入貢;說是請和,又與羅刹明來暗往;與羅刹勾結,也是這般閃爍,既與羅刹修好,卻又似存有戒心,難道不是反複無常?”

    “葛爾丹絕非反複無常之人。”周培公正視著康熙的目光,斷然說道,“他用的是戰國合縱之計!”

    “合縱!”

    周培公一笑:“也就是遠交近攻之計。他在臨近準葛爾的西蒙古大打出手,凶殘無比,卻將一駝一駝的黃金、珍玩送給漠南漠北諸王公。他遣使來京進貢,卑詞稱臣,卻一舉吃掉喀爾喀三部,打掉了皇上西部屏障。他卑躬屈膝侍奉羅刹,是為了要火炮、裝備,一旦羽翼豐滿、爪牙鋒利,一定會東下先取內蒙,那時他就要和皇上翻臉了!”康熙想起阿秀說的,葛爾丹就在準葛爾掘金礦,送了科爾沁王五萬餘兩,不禁心中一動,今晚回去就要詢問此事。正要說話,高士奇笑道:“如今戰國已去兩千餘載,情勢大不一樣。皇上乃天下共主,九州劃一,政出一門,怎麽能和當日六國烏合之眾相比?”周培公目光灼灼,說道:“葛爾丹失算之處正在於此。”

    康熙點頭道:“‘三藩’之亂,朕沒有親征。一旦與葛爾丹交戰,朕要親統三軍和他會獵!”

    “奴才以為皇上親征,最要緊的是督糧。”周培公說得有些興奮,用手拍著地圖道,“天山南北兩路,有富八城、窮八城之說:北自烏魯木齊以西,南自阿克蘇以西,土沃泉甘物產豐殷,此乃所謂‘富八城’;自烏魯木齊向東四城地勢高寒、山溪多平川少,哈密之南向西四城地熱褊狹,多是戈壁瀚海,謂之‘窮八城’。主上若能確保我軍用糧,命一上將切斷葛爾丹西歸富八城之路,敵之糧道即斷,即便不戰,餓也將葛爾丹餓垮了!”

    康熙聽了沉吟道:“培公,你看誰可為主將?索額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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