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

第三百二十八章 豪邁之氣在胸中升騰而出(1/2)

    東方剛放亮,街上行人稀落。一輛騾車載著高拱和張氏、薛氏三人並全部家當,沿長安街緩緩而行,不惟未具威儀,反倒有緹騎手持繡春刀在後麵威逼押送。

    騾車在東華門前停下,高拱下了車,在兩名內侍引導下,磕磕絆絆穿過會極門,到了皇極門前的小廣場,前來陛辭。

    國製,無論在任或卸職大臣,離京前均應到皇極門前向皇上辭行。多半情形,皇上並不升座,陛辭者也隻是對著空空如也的禦座遠遠叩頭而已。高拱預感到,此番陛辭,就是與紫禁城的永訣。他多麽想到大行皇帝的梓宮前再看一眼,與先皇訣別。可規製所限,隻能在這裏對著禦座叩頭。他緩緩伏下身去,心裏默念著:“先皇!裕王!老臣不得不走了,九泉之下再相見吧!”

    高拱顫顫巍巍爬起身,剛要轉身,身後傳來親熱的呼喚聲:“玄翁!”他回頭一看,張居正走了過來。

    “玄翁!”張居正又喚了一聲,語調有些哽咽。他走上前來,從袖中掏出一份文牘,遞給高拱。

    高拱一看,是張居正為他上的本,並不細看,而是徑直翻到最後,但見禦批寫著:“高拱不忠,朕已寬貸。卿等不可黨護負國。”一看“黨護負國”四字,高拱心裏頓時明白了,皇上年幼,馮保文理不通,誰會寫出“黨護負國”一語?想到這裏,高拱“哼”了一聲,把文牘遞給張居正,揶揄道:“叔大費心了!”

    張居正也意識到“黨護負國”四字把秘密暴露了,隻怪當時忙亂,竟未細想,順手寫出這麽文縐縐的句子來,被高拱看穿了。他神情慌亂,忙道:“新鄭據京師一千五百裏,玄翁年邁,坐一簡陋騾車,怎麽受得了?居正這就上本,為玄翁乞恩馳驛。”

    高拱賭氣道:“既然是罷黜,勒令閑住,無資格馳驛!”又嘲諷地一笑道,“叔大必不可上本,不畏‘黨護負國’之旨再出?”

    張居正表情尷尬,無奈地歎息一聲:“玄翁到底隻是如此!”

    高拱還想發泄自己的怨憤,轉念一想,既然他沒有撕破臉皮,自己已為刀俎下的魚肉,不可徒逞口舌之快,也就忍住了,道:“叔大,記住香火盟時說過的話,振興大明!”

    張居正忽聞高拱說出這句話,一時激動不已,躬身道:“居正不會忘記多年來玄翁對居正的教誨。就請玄翁放心,居正絕不辜負先帝之托,絕不辜負玄翁之望!”他提高聲調,喚了一聲,“中玄兄,”說著,施深揖禮,“中玄兄在上,臨別之際,請受小弟一拜!”

    高拱安然受之,並不回禮。待張居正直起身,他一拱手:“叔大,安葬先皇之事,托付給你了!”言畢,含淚轉身向會極門走去。

    出了東華門,高拱站立片刻,扭臉向紫禁城投去最後一撇,驀地轉過頭來,大步走向騾車,高福、房堯第把他攙扶著上了車,高拱悲愴地說了聲:“走!”隨即閉上了眼睛,兩行熱淚,簌簌滾落到胸前。

    “快走!”騎馬跟在車後的馮馭高舉繡春刀,故意大聲叫喊著。

    會極門內,望著高拱佝僂著蒼老之身蹣跚著出了會極門,張居正鼻子一酸,圓圈紅了。他對著高拱的背影一揖,自語道:“玄翁,你老了,居正來做。居正必效法太祖高皇帝,把大明治理得更好!”再放眼望去,高拱的背影已看不見了,他一轉身,快步往文淵閣走去。進了朝房,展紙提筆,又成一疏:

    昨該原任大學士高拱欽奉聖諭,回籍閑住。查得舊例,閣臣去任,朝廷每每優加恩禮。今拱既奉旨閑住,臣未敢冒昧請乞。但拱原籍河南,去京師一千五百餘裏,不得一馳驛而去,長途跋涉,實為苦難。伏望皇上垂念舊勞,不遺簪履,特賜馳驛回籍。在拱感荷皇上高厚之恩,在朝廷猶存待輔臣之體,臣同官亦為榮幸。未敢擅便,謹題請旨。

    寫畢,吩咐姚曠速送會極門。

    姚曠躊躇片刻,道:“嶽翁,昨高閣老有一本,《正國是順民心以遵朝廷疏》,是為安慶兵變善後的,還上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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