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原來這麽說

第13章 大氣的駕車人 ——“吾執禦矣”章句甄讀(1/3)

    大氣的駕車人

    ——“吾執禦矣”章句甄讀

    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子聞之,謂門弟子曰:“吾何執?執禦乎?執射乎?吾執禦矣。”

    《子罕》篇中這一章,字麵好像很好懂,但孔子為什麽這麽說卻費猜詳。

    金良年先生在《論語譯注》裏這樣翻譯:

    有個居住在達巷的人說:“孔子偉大啊!學問淵博卻不成為著名的專家。”孔子聽到後,對門徒們說:“我掌握了什麽呢?掌握了駕車嗎?掌握了射箭嗎?我掌握了駕車啊!”

    他在這一章的“段意”裏進一步解釋說:

    達巷人敬佩孔子,但不完全理解孔子。孔子的誌向不是要成為某一方麵的專門家(見本書《為政》篇“君子不器”章),所以他說,自己在“六藝”中隻掌握了最易學的駕車。

    金良年先生的譯解是根據傳統的注解來的,但加進了他的新見解。

    傳統的注解就認為孔子這話是謙辭。何晏《論語集解》引鄭玄的話說:“聞人美之,承以謙也。吾執禦者,欲名六藝之卑也。”朱熹《論語集注》采用了鄭玄的說法:“執,專執也。射禦皆一藝,而禦為人仆,所執尤卑。言欲使我何所執以成名乎,然則吾將執禦矣。聞人譽己,承之以謙也。”金良年先生將本章和“君子不器”章聯係起來,我認為與孔子本意是接近了一大步。但與之還是有距離。所以對孔子此話的原意的隔膜,是由於不熟悉春秋時期的有關實際情況造成的。

    我們一點點來看。

    達巷黨人的話,無疑是對孔子的高度讚揚,但讚揚什麽,因為和理解後麵孔子的話有關,所以還得辨析一下。

    “博學而無所成名”,朱熹《論語集注》說:“蓋美其學之博,而惜其不成一藝之名也。”金良年先生把“無所成名”,解為“卻不成為著名的專家”,也隱含惋惜的意思。鄭玄說:“此黨人之美孔子博學道藝,不成一名也。”看上去差不多,其實不一樣,鄭玄的解裏沒有惋惜的意思。細讀原文,應該不是對“無所成名”表示惋惜,而恰恰是因為“無所成名”,達巷黨人才稱其為“大”。因為“博學”者還有,“博學而無所成名”者就相當稀少了。但“無所成名”如果不是惋惜而是讚詞,下文孔子的謙辭就對不上號了。本來別人就讚揚你的“無所成名”,你再謙虛說,我就是執六藝中最卑下的禦術,這是謙虛嗎?即使孔子這樣“謙虛”,他的門人弟子還會特地把這話記到《論語》裏嗎?

    因此,“承謙”之說,是有問題的。

    我在辨析“學而時習之”時已經說過,“博學”其實是“博敩”的意思。有兩個佐證:

    《雍也》篇: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本句中“文”,與“禮”對舉,所以,不是一般的文章、文辭,而是文告、公文、宣講之類的教化手段。因此,不是要君子(統治者)廣泛地學習文辭,而是有君子廣泛地運用各種文化手段對民眾進行教育,同時,用禮規來約束他們(民眾)的行為,這樣,也可以起到抑製叛亂的作用。誰叛亂?是掌握一定權力的大夫、家臣叛亂。但他們叛亂,要得到國人(市民)的支持、擁護。平時加強對民眾的教化,同時用禮規來約束民眾的日常行為,就使叛亂者失去了群眾基礎,客觀上起到了抑製叛亂的作用。本來的譯文:“君子廣泛地學習典製,用禮儀來製約,也就可以不背離大道了。”(金良年《論語譯注》),隻要熟悉孔子當時的語境,就可以知道兩種譯解之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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