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隱士的前半生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月夜枕邊談(3/5)

    良久的沉默,我朗誦完這首詩,我倆都沉默。

    過了好久,她終於回身躺下,我也躺下來,說到:“你感覺到什麽了?”

    “第一,這是一首發自內心的詩歌。第二,貧窮是種病,深入內心。”她說完,背對著我,不言語了。

    我知道她這是故意裝生氣的樣子給我看,她要用這種方式表達她的態度和理解。過分渲染自己貧困的曆史並試圖以嚴肅的方式,來給自己今天的心態找理由,是我讓她顧忌的地方。

    “我覺得貧困留給我的病已經治好了,你要知道,我給妍講的時候,是按笑話講的,我自己都覺得滑稽。”我解釋到,意思是當我可以嘲笑它的時候,它就不是問題了。

    “真的?”她果然如我所猜轉了過來,語氣輕鬆地說到:“你真的隻是在調侃自己的過去?”

    我還沒回答,她又自己補上一句:“最好的幽默是自嘲,你能夠做到這點,說明你已經自信了。”

    “回憶僅僅是回憶,凡是過去的都是美妙的。”我引用了普希金的名言。

    “不,回憶是經驗和情緒化的記憶,如果沒有經驗和情緒的指引,記憶隻是一堆沒有生命的碎片。”她說到這裏時,我意識到,我們熟悉的談話方式又回來了。她引用了丹麥著名思想家、作家克爾愷郭爾的觀點。

    我倆認識時的第一句話是從掉書袋開始,現在又回到引經據典的狀態。更有意思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因為妍子,今天還是因為妍子。第一次我們談論的是中國當代作家孫甘露的《我是少年酒壇子》,今天她又把話題引到了克爾愷郭爾的《酒宴記》上來了,都與酒有關。

    “你要睡不著,我們整點酒?”我問到:“我們可不可以就把這裏當傳說中的八道角?”

    後麵一句話是《酒宴記》中作者描述的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作者在此獲得了獨自麵對心靈的寧靜。

    “要是詩人的話當真不錯,果然是好好地藏匿,才能好好地活著。”她準確地背出了書中的一句原話,我驚歎於她強大的記憶能力。她一邊說一邊起床,在這微亮的月光中,她幹淨利索地摸到堂屋,準確地找到了酒和杯子。我懷疑,她如此準確地找到這些,是不是她早就預備好了,要和我夜飲深談?

    月光如水,“嘣”,清脆的碰杯聲音,讓外麵的狗驚叫了兩聲,小池吃吃地一笑,床吱呀一叫,我們姿勢擺好,仿佛儀式,我們等待開口之前有可能來臨的某種神聖。

    沉默了半天,神聖沒來,我倒沉不住氣了,先開了口:“酒與詩,在月光下,本身就是神聖,還等什麽?先喝一口再說。”

    “沒品味,莊哥,你不能等感覺來了再說麽?”小池的語氣中,有點撒嬌。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天寒晚欲雪,能飲一杯無。”這首詩算是我一點形式主義的暖場,後麵的話才是正經:“我準備好所有的溫暖,在最寒冷的夜裏,慰籍朋友的身體和心靈。我的心意已經到了,難不成,我們喝杯酒,非要等到下雪的天氣?”

    她笑出聲來了,渾身抽動,床也有節奏地響起來。這個床是該修修了,但是修了有什麽意義嗎?再大的響聲,也幹擾不了別人,最多能夠驚醒外麵的那條狗。

    狗又叫了兩聲,倒不覺得煞風景。

    “在這樣的月夜,排除月光的神聖是不存在的。李白在月下獨酌,我們兩人,至少比他要好些。”小池說到:“沒有朋友的月光,其實就是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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