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上的雞零狗碎

第1章(2/3)

    在這裏,我所要說的並不隻是聲音大小的問題,問題的關鍵,在於這些聲音大的人所作所為對後來曆史的影響。思想家的思想有影響,軍閥的政治舉措未必就沒有影響。《新青年》風靡海內,銷量最多時不過萬餘,下層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知道也理解不了。而軍閥的政治操作,動輒波及十萬的士兵或者成百萬的老百姓,讓他們過了多少年還記憶猶新。“五四”以後的軍閥,還真是喜歡弄出點動靜。直係軍閥吳佩孚一直在想轍讓部下崇拜自己,一邊動作誇張地作秀,一邊做“精神講話”,告誡部下,上下級就是君臣,人人都要講究五常八德。他自己則堅持“五不主義”,其中“不借外債”和“不進租界”還真是做到了。膠東的軍閥劉珍年也想人家崇拜他,辦法是讓部下士兵人人佩戴他的像章,背誦他的語錄。像章是瓷質的,語錄也有本。那個掘了西太後並乾隆陵墓的小軍閥孫殿英,沒有語錄,更不能做“精神講話”,但人家搞起了一個教門——廟會道,自己就是道首,所有幾萬官兵都是道徒,軍隊編製和教裏的組織相互重疊。他身邊還有一個經常會神靈附體的“口”,孫殿英發布命令,往往就是神諭,難怪人家的士兵掘墳的時候膽子那麽大。

    “五四”傳統與軍閥餘蔭(2)

    做事不那麽赤裸裸的也有。他們利用宗教的儀式和精神來進行精神教育和控製,並不直接讓部下官兵崇拜他們自己,但結果卻更好。唐生智割據湘南的時候,碰上了一個顧和尚,不知怎麽就迷上了藏傳佛教。人家居然能把佛法講成忠義和愛國,講還不算,幹脆領著法師一個營一個營地給全軍將士受戒,官兵受戒後,發給受戒證章一個,竟然讓他練成一支佛軍。相比起來,馮玉祥似乎比唐生智洋氣一點,人家看上的是基督教。當然,解釋出來的基督教教義倒也差不太多,也是愛國、愛群和忠義。馮玉祥的軍隊,全軍領洗(有外國記者說他用水龍頭幹的,其實不確),每營配有隨營牧師,開辦基督學校,按時講道做彌撒。自然,人們都叫他基督將軍。

    動靜更大,不僅在軍隊上做文章,而且把文章做到割據地方的老百姓頭上的,也有幾位,比如山西的閻錫山,這個日本士官學校的畢業生,把日本軍國主義的社會組織,搬到了山西農村,將山西農村重新編村,整個組織起來,一套是村、閭、鄰的行政網絡,一套是各種社會組織像“息訟會”、“監察會”等。村閭長都是省裏登記在案的官員,由政府發給補貼,對所轄村民握有生殺予奪之權,閻錫山管他們叫“村幹部”(這大概是“幹部”這個日本詞的首次引進,對於從前政權不下鄉的農村來說,這個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用當時山西老百姓的話說,就是“滅門知縣安到老百姓的炕頭上來了”)。村幹部和社會組織首領,將所有管理工作分解成一個個項目,定期檢查,每個農民都要接受檢查。有思想或行為不端者,馬上進行思想教育,教育不好,則送到縣上的“莠民工廠”去勞動改造。武力監督執行這些措施的,則是由現役軍人派回農村組織的保衛團。凡農村的成年男子,都要加入保衛團,保衛團既是正規軍的預備隊,同時也是農村的警察,村幹部要動武的時候,靠的就是保衛團。廣西的李宗仁和白崇禧也有類似的表現,隻是他們吸取了在山東鄒平搞鄉村建設的梁漱溟的某些做法,農村組織化實行政、學、軍三位一體化:縣、鄉、村三級,既是三級行政組織,也是三級國民學校體製,又是三級民團,每級的行政首腦,也兼任民團和國民學校的校長,在改革的同時,實現幹部年輕化、知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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