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上的雞零狗碎

第1章(1/3)

    “五四”傳統與軍閥餘蔭(1)

    “五四”時期是近代以來中國人最耀眼的歲月,引進西潮,提倡新文化,追捧德賽兩先生,還上大街遊行,抗議巴黎和會帝國主義分贓,在趙家樓放了一把火。接著就是“問題與主義”,社會主義論戰,科玄論戰,最後是有了共產黨。自延安以來,我們的官方每年都要發揚一下“五四”精神,大會開完了開小會。雖然有的時候“賽先生”總是排在上首,但從來也沒有把“德先生”丟下不管。多少年了,無論中國人外國人,都覺得“五四”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在我們意識形態氣味過於濃厚的教科書上,“五四”是現代史的開端,而其他一些似乎不那麽意識形態的學術研究中,“五四”的分量同樣足得嚇人。後麵的曆史好像都從這裏發端,後麵的好多問題都可以還原到“五四”的原點。什麽“救亡與啟蒙”,什麽全盤西化,什麽唯科學主義,什麽空想社會主義性質的新村主義。

    然而,每當提起“五四”,我總要想到軍閥,因為“五四”恰好發生在軍閥統治時期,大總統是徐世昌,實際掌權的則是皖係軍閥段祺瑞。那些看起來烏煙瘴氣的軍閥表演,和後世同樣的烏煙瘴氣讓我想到,“五四”的作用,是否更多的是一種精神象征,跟後來的政治操作其實沒有那麽大的關係。我們的民族,按美籍華人學者林毓生的說法,多少有點思想文化決定論的傾向,興亡更替,人們總是把板子打在學風和士風的屁股上。明亡,大家說是學風空疏,士大夫袖手談心性所致,晚清勢危,人們又埋怨乾嘉以來的樸學考據。“五四”和“五四”以後,盡管有好事者引入了實驗主義,但這種思想文化決定論卻依然故我,直到今天,我們的“五四”情結,在某種程度上還是老祖宗的積習。

    軍閥是個壞東西,這沒問題。其實,近代以來,凡帶上個“閥”字的名詞,就有點罵人的意思了(在老祖宗那裏,“閥閱”好像還是挺中性的,隻是門閥才有點貶義),軍閥、學閥、財閥、黨閥……細排下去,大概還有十幾個。其中軍閥是最為人鄙夷的,因為這些人手裏有槍,屬於千餘年來為國人所不齒的軍漢武夫,行為粗魯,不講道理,看上哪個女學生,就要拉去當姨太太的。不幸的是,“五四”前和“五四”後,政壇上的主角卻隻能是軍閥,有槍的,說話聲音就大。聲音大的人也不光幹壞事,“五四”上街抗議的時候,學生一批批被抓,北大法學院都改了監獄,好像當局依然心如石鐵,就是不理會。後來的轉機,我們的教科書說是上海工人一聲援,北京政府害了怕,趕緊命令中國代表拒絕在和約上簽字。其實,當時聲援的不僅有工人,還有軍閥,鬧得最凶的當屬號稱善戰的北洋軍閥第三師的師長吳佩孚,此公時在湖南前線(南北軍閥混戰的前線),總是在報上抨擊賣國賊,今天一篇新式的《驅鱷魚文》,明日一通仿《討武曌檄》,上海護軍使盧永祥其實也在幫腔,所謂上海的罷工的嚴重後果雲雲,其實就是他拿來嚇唬北京政府的。到底誰最後起了作用?我說不清,但至少不能說軍閥的起哄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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