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捕 俘(2/2)

    若是落到深山老林裏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一次戰鬥中，敵機空中開花，一紅一白兩頂降落傘同時彈出，紅傘晃晃悠悠地正好飄落在宋化防區，部隊馬上派人搜山。抓捕時，飛行員很配合，手槍撂到地上，舉著用十三種文字書寫的《投降書》哀求不要殺他。《投降書》為淺黃色尼龍綢麵料，中文居首，用漢字和拚音寫著：我是美國公民，我不會說中國話，我不會要求你幫我獲得食物、住所和保護，請你領我到能給我安全和設法送我回美國的人那裏，美國政府必大大酬謝。

    我官兵對此無不嗤之以鼻，怕死還打什麽仗？時過境遷，也許這正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人家對於生命價值的解讀有其獨有的人文關懷的一麵。但是，對於我們這些飽受“殺身成仁”“寧死不屈”的東方文化價值體係熏陶的民族來說，卻是難以理解的。

    這名飛行員年齡較大，上校軍銜，被抓回駐地審訊時悲傷得大聲哭泣，直呼冤枉，一時弄得我審訊人員莫名其妙。審訊人員正色厲告：“冤什麽冤？你們遠渡重洋侵略別的國家，失敗是必然的。”

    上校擦把鼻涕辯解說，不是因為被中國軍隊打下來才感到冤枉，被我們用這麽落後的武器打掉，他很服氣。原來，美軍規定飛行員執行完一百次飛行任務就可以回國退役，政府會有美金、洋房等大筆獎勵。他這是最後一次執行任務，同機的另一名飛行員是他帶飛熟悉情況的，已飛過兩次，這次是交接班，結果全泡湯了。說到這裏，又觸到了老上校的傷心處，他再次放聲痛哭，委屈得不能自已。真是功虧一簣。

    審訊中有些情況也很出乎我軍意料，比如飛行員交待，發現我高炮陣地竟然是因為意外看到了指揮員手中的紅旗。從空中俯瞰，滿山的青翠碧綠中，那一點紅色格外醒目。所以，我軍很快將紅黃兩色指揮旗更改為黃綠、或藍綠色。（殊為可悲的是，後來的中越邊境自衛反擊戰中，我老式軍裝頭頂的紅五星、領口的紅領章因為同樣的原因，成為叢林中越南狙擊手瞄準的靶標。）

    一名美海軍航空兵中校飛行員跳機後，正好與我搜索人員狹路相逢。同伴摔死了，他的腮部、身體多處劃傷，血肉外翻著凝固結痂，身上的衣服被樹杈掛得絲絲縷縷，一米九的大個子看上去非常狼狽。也許他從我軍身著越軍服裝，卻未配有軍銜標誌意識到了什麽，愣了一下，連忙舉起雙手高呼：“A，毛澤東，A，毛澤東。”

    對此我軍並不感到意外。美軍在越戰中執行“焦土政策”“飽和轟炸”，給越南無辜百姓造成大量傷亡，越戰期間總計投彈量達800萬噸炸藥，遠遠超過第二次世界大戰各戰場投彈量總和。除直接殺傷黎民百姓外，為了破除越南山林的天然偽裝，大麵積使用有毒的脫葉劑橙劑，使得戰時乃至戰後出生了無數畸形兒、癡呆兒，貽害至今未除。因此，越南軍民對實施者美軍飛行員的痛恨可想而知。毫不誇張地說，飛行員一旦落入越南老百姓手裏，真是變著花樣折磨，割掉一隻耳朵，剜去眼球並不新鮮，甚至還有折磨致死的。所以，美軍飛行員更願意向中國軍隊投降，至少不用擔心虐囚。可這也隻能保證他們一天的安全。

    為了表示對越南國家主權的尊重，我軍有規定，抓到飛行員審訊後，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將其移交越南軍方。飛行員隻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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