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 家(2/2)

    五年的光陰，如同流經村口的溪水，緩緩地逶迤淌過。夜裏，在院子裏鋪上草席，一家人圍在一起說著聊著。李天正從不多言，隻是“吧嗒吧嗒”吸著旱煙，坐在一邊靜靜地聽。他養的那頭牛犢已經長大，慢條斯理地咀嚼著草料。風從山裏吹來，清涼清涼的，偶爾從祖父的煙鍋裏帶走一、兩粒火星，又飄忽著寂滅。

    李天正老兩口給三兒講述起這些年家鄉的變化，讓李軒宇到縣城裏玩一玩，開開眼界。李軒宇啞然失笑。在上海人民廣場看國際飯店的頂樓，脖子仰得大簷帽都能掉到地上去。這次回家，他一下火車，看映入眼簾的渭南縣城，怎麽就這麽低這麽矮這麽破舊！回到村子裏，他看見了土坯茅屋，反差更大了。這些感受家裏人不問，他是不敢說的。是啊！這些年李軒宇跟著部隊轉戰南北，開了眼界，長了見識，現在的他不能與那個剛離開家的懵懂少年同日而語。

    有趣的是，李軒宇從渭南火車站回家的路上，遇到幾個授少尉、中尉銜的軍官，他們一見李軒宇連忙立正敬禮，搞得李軒宇稀裏糊塗跟著還禮。當時軍隊授銜不久，條例規定，軍人相見不管認不認識，軍銜低的要主動向軍銜高的敬禮。李軒宇在軍校上學，規定暫不授銜，按說應當是他主動，可為什麽會鬧出這樣的笑話？問題就出在肩章上。學員的肩章為紅底金框，煞是奪目。由於信息渠道不發達，小地方的軍人沒見過這種鮮豔的肩章，摸不清對方到底什麽來頭，又怕違反了條例，於是就搶了先手。回到學校，大家一交流，才知道很多同學都受到了這樣的禮遇。

    小地方的人見識少，大城市的人也有少見多怪的時候。李軒宇收假返校途徑河南，和同學一起買了幾個大西瓜，每一個都足有二十來斤，結果在上海賺足了眼球，無論在馬路還是公共汽車上，都讓人們驚訝不已。上海人的好奇心還特別強，不斷有人上前詢問在哪裏買的？怎麽能有這麽大的個頭？

    探家歸來，學員們都精神頭十足。李軒宇和同學也開了一次洋葷，光顧了國際飯店。身為軍人，置身這樣的豪華場所，多少還是有些拘束。鍋貼餃子四分錢一個，每人來了二十個，吃後大家評價，太油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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