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 國(2/2)

    陸續醒來的戰士紛紛擠過去張望，大家清楚地看見站牌上寫著三個大字——鳳凰城（今遼寧省鳳城市）。

    “回國了！”“回國了！”踏上了祖國的土地，眾人齊聲歡呼，車廂裏立刻沸騰起來。

    劉雙全激動中帶著自豪和炫耀：“我說得沒錯，我們要去解放台灣。”這次，大家的看法很快達成了一致：對，一定是去解放台灣。

    出於保密的需要，高炮B團跨過鴨綠江回國，並沒有經曆如電影裏常見的那種鑼鼓喧天、載歌載舞夾道歡迎的場麵，也沒有老百姓拚命往戰士懷裏塞雞蛋、紅棗、花生等，更看不到慈祥的大娘拉住一個戰士，用皴樹皮一樣的手摩挲著戰士的臉蛋淚眼汪汪，動情地說：“孩子，你受苦了。”戰士們隻能透過悶罐車廂的縫隙，貪婪地望著大片的田野和村莊，貪婪地嗅著祖國母親的氣息。

    列車繼續南下，車廂裏氣氛明顯輕鬆了許多。雖然還處於秘密行軍狀態，火車停靠時也不許下車活動，但畢竟是在祖國大地上馳騁，是在親人之間穿梭，每一位戰士都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

    天暗了亮，亮了又暗，列車不知行駛了多久。這天半夜，季連長捅醒了睡在他旁邊的李軒宇，問：“你猜現在在哪兒？”

    李軒宇回答：“火車上啊！”

    “不對。”排長神秘地一笑，說：“輪船上。”李軒宇愕然。

    那時還沒有南京長江大橋，部隊過南京時，從下關的渡口直接將火車開上渡輪過長江，然後上鐵軌繼續前進。最終，部隊在浙江蕭山下了火車，再乘汽車由公路來到寧波近郊，結束了祖國南北大跨越的長途行軍。

    所謂保密，也僅僅是相對的。部隊以為這次行動高度機密，實際上是低估了潛伏在大陸的國民黨特務的能量。部隊到達寧波的第二天，上級傳達，昨天台灣電台廣播：共軍的一支英雄高射炮團，數日前已由朝鮮戰場撤出，今駐集寧波。

    沒能擁有一張朝鮮戰場的留影，成了李軒宇和戰友終生的憾事。“老實”更讓他引以為恨。出國時，他們沒有佩戴任何證明身份的標誌。停戰後才配發繡有“中國人民誌願軍”字樣的胸章，結果回國途中上級要求統一上交。當然諸如肖寶魁般的個別戰士多了個心眼，找借口偷偷地保留下來，絕大多數戰士都老老實實地按要求交回，到頭來卻後悔不已。不過藏在他們記憶深處的那些日日夜夜，隨著年代的久遠愈發醇香。人生難免有遺憾，誌願兵們無憾的，是他們曾擁有過滾燙粘稠的無悔青春。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