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 國(1/2)

    1954年的夏天，停戰已近一年。這天，連裏充滿歡笑，人人見麵都忍不住要打趣一番。戰士們換上整潔的夏裝，精神抖擻。有的戰士在琢磨最英武的姿勢；有的皺著眉頭在想：到底以山為背景好，還是以高炮為背景更神氣？一顆顆年輕的心激蕩、興奮著，臉上更是洋溢著幸福。原來團部通知，今天派攝影員來給每個戰士拍照。停戰這麽久了，拍張照片給家鄉父老寄回去，既能撫慰他們焦慮不安的心，也能展示一下自己作為軍人的英姿。

    誰知才拍了兩三個人，團部來電話命令：執行緊急任務。攝影員急匆匆走了，排隊翹首以盼的戰士盡管心存遺憾，還是相互安慰著：等下次吧！然而誰都沒想到，再也沒有了下次。

    部隊馬上開始動員，稱接上級命令轉移。這次行動高度機密，長途行軍，要乘火車、輪船、汽車等。動員會開完後，戰士們圍住季連長打聽此行的目的地。其實季連長也不清楚，卻故意擺出了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戰士們私底下交頭接耳，肖寶魁說東渡去打日本（美軍飛機由日本基地起飛），尹紅娟說可能去東南亞，劉雙全說一定是去解放台灣。肖寶魁走到劉雙全跟前，笑嘻嘻地說：“你是不是想向蔣介石投誠了？”

    雖是一句玩笑話，卻讓劉雙全緊張得發起火來：“你他媽的才想投降蔣光頭。”

    戰士們笑聲剛起，就被季連長一句“放嚴肅點兒！”震得鴉雀無聲。不一會兒，大家又竊竊私語議論起來，幾乎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想到了，唯獨沒有人想到回國。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招一招手，作別朝鮮的雲彩……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朵金達萊。”套用徐誌摩的詩，因為這次突然的行動不但富有神秘色彩，更富有詩意。

    黃昏，又見黃昏，部隊撤出陣地，整裝集結前往老安州火車站。停戰以後，根據協議規定，南、北朝鮮均有中立國設置的觀察區。為了順利通過觀察區，高炮、牽引車上了平板車廂後，再用篷蓋得嚴嚴實實的。人員登上悶罐車廂，臨時放置兩個木桶，供方便用。當夕陽沒入山巔，用最後的光亮給山梁鑲上一道金邊時，汽笛長鳴，列車緩緩啟程了。車輪與鐵軌有節奏的摩擦撞擊聲成為戰士的催眠曲，他們在鋪設了一層厚厚稻草的車廂裏很快入眠。

    光線從車廂的縫隙處透射進來，天已經大亮了。列車突然停止了運行，隱約可以聽見蒸汽機頭的排汽聲。肖寶魁睡在門口，他按捺不住，偷偷將鐵門拉開約一公分大的縫隙，瞪起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叫起來：“媽呀！這不回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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