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發炮彈(1/2)

    人們常說，很多事往往隻隔著薄薄一層紙，沒捅開時五味雜陳惴惴不安，捅開了也就那樣了。訓練和實戰的關係正是如此。首戰成功擊退了敵人，部隊士氣為之一振——敵機也不過如此。戰士們徹底丟掉此前的一些擔心，躍躍欲試，期待和敵人再次交鋒。

    肖寶魁、尹紅娟、李軒宇以及他們的戰友大多十七八、二十出頭，正是血氣方剛、精力旺盛的年齡，季會正帶領的就是一幫初上沙場的虎狼。又經曆了一場戰鬥後，戰士們情緒高漲到了極點，求戰心切，打掉敵機的念頭越來越迫切。

    這天，戰鬥警報拉響以後，陣地上再次地動山搖，空中爆炸的煙雲遮天蔽日。敵機從不同角度反複進攻，最終還是無機可乘，隻得慌張逃竄。戰士們殺得性起，不依不饒地追著打，那架勢，若不打掉幾架下來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季會正看敵機遠遁，舉起手中的白旗示意停止射擊，可打紅了眼的戰士不清指揮了，兀自裝彈打個不停，急得季連長從指揮崗位跑到炮群中央，在隆隆的炮聲中連喊帶罵，總算製止住了射擊。季連長喘著粗氣，提高了嗓門：“娘了個X的，知道一發炮彈值多少錢嗎？能這樣糟蹋嗎？這足夠一個中農家庭全年的生活費。”戰士們麵麵相覷，有人驚訝有人害怕，沒人敢和季連長來回掃視的目光對接。“開炮過癮是不是？那繼續開呀！對著天對著地都行，有本事把太陽給我打下來。”季連長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肖寶魁被季連長的“高射炮打太陽”逗得忍俊不禁“撲哧”笑了。季連長找到了發泄對象，衝著肖寶魁吆喝起來：“你笑什麽笑？有啥可笑的？”

    肖寶魁急中生智，做了個立正姿勢，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笑咱們的炮手不知道節約，拿白花花的銀子過癮。”

    季連長知道肖寶魁在搪塞自己，他看著這幫讓他又愛又恨的士兵，擺擺手說：“一個個都愣著幹啥？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季連長四十來歲，比他手下的戰士要大出很多。最早抗日戰爭時，他是山東當地一個縣武工隊的隊員。他平時對手下這幫幾乎可以當他孩子的士兵十分愛護。從那個缺槍少彈的艱苦年代走過來的他，看著今天這場仗打得如此奢侈，不加節製，實在是心疼得要命，忍不住勃然大怒。

    經曆了幾次戰鬥後，整個部隊的戰鬥力和戰術素養得到大幅度提升，戰士們徹底放開了，真可謂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收放自如。這支年輕的隊伍正一天天成熟、老練起來。這是敵人不願意看到的，可恰恰是我們所希望達到的。略為遺憾的是，他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打掉過敵機。不過，看到山坡下的清川江大橋任憑風吹浪打敵機呼嘯，依然屹立在江麵，大家心中還是充滿了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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