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跨過鴨綠江(2/2)

    肖寶魁吐了一下舌頭，沉默了一會兒，背過張永昌悄聲問李軒宇：“你害怕嗎？”

    李軒宇近似冷漠地回答：“都到這份上了，害怕有什麽用？我倒希望能早早與美國佬幹上一仗，過過癮。”

    肖寶魁見尹紅娟神情凝重，故意說：“你後悔了吧？”他原想逗尹紅娟發火拿她取樂子，不料尹紅娟隻是簡單地回答了三個字“不後悔”，便不吱聲了，神情還是那麽凝重。戰爭初露端倪，就改變了年輕的解放軍戰士。

    在朝鮮戰場，美軍擁有絕對的製空權，我軍白天根本不可能在公路上行軍或運輸物資，後勤保障和部隊運動隻能在夜間進行。從新義州到三八線共有兩條公路，二號公路易於隱蔽，但路況極差，所以還是選擇了一號公路。夜幕降臨後，車輛打開燈光在一號公路上開足馬力行駛。為了保證部隊夜間行進，僅在一號公路兩側，就部署了足足一個軍的兵力值守，每隔一公裏挖一個地窖，上麵鋪上枕木做好偽裝。每個地窖配屬兩到三名士兵，白天窩在地窖裏睡大覺，到了晚上養足精神在公路兩側站崗。由於美軍對我後勤補給線施行“絞殺戰”，所以敵機夜間出動很頻繁。那時觀測手段落後，僅憑借人的耳力和目力。一旦發現敵機的蹤影，哨兵立即向駛來的車輛上方鳴槍。每一輛車的車廂也有兩名時刻保持警惕的士兵，聽到槍響，一人立即拍打駕駛室發出警告，一人回身鳴槍向身後的車輛告警，依此類推。所有的司機接到信號後，第一時間要做的就是關閉車輛的燈光，摸黑前進。如遇敵機在上空投放照明彈，車輛第一選擇是全速通過，迅速開出照明彈所輻射區域。要是來不及，人員下車就地隱蔽，等待掛著降落傘的照明彈以每秒五米的速度墜落，車輛所在地成為盲區後繼續前進。

    張永昌在車上給大家講述了這種防空聯絡方式，許多戰士豎起大拇指連稱“高明”。肖寶魁卻說：“這有啥高明的？兩千多年前的周人早就會了。當時周朝為預警西戎入侵修建了一連串的烽火台，點狼煙為號，依次傳遞信息。我們隻是改進了一下，在公路兩側立了一座座肉身烽火台。”

    張永昌立刻板起臉批評他：“你怎麽能這麽看問題？為了保障車輛安全行進，我們的戰士冒著生命風險傳遞信號，可在你眼裏竟然一文不值。”肖寶魁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張永昌接著說：“我們的部隊俘虜了一個美軍飛行員，據他交代，他們很驚訝我軍的汽車竟然都裝有雷達，每當他們迫近時總能及時發現，隨之做出相應的行軍調整。由此可以看出，這種古老的信號傳遞方式在朝鮮戰場是行之有效的，當然，也是國力相差懸殊不得已而為之。”

    李軒宇心想：美軍俘虜如果不是嘲諷，就是為了活命刻意討好，雷達這種高級玩意兒實在是稀罕，豈是我軍的運輸車輛可以配備的？

    就這樣，李軒宇所在的團隊時走時停，時快時慢，終於在黎明前趕到了駐防陣地——清川江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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