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喝酒也是戰鬥力(2/3)

    接兵幹部看著身體瓷實的馬保龍，點了點頭，對他很滿意。馬保龍瞪了李文學一眼，李文學和他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頭扭向一邊，他整個身體都在笑抽了。馬保龍人憨實，在尿檢這最後環節，竟然端著洋洋灑灑的尿檢杯子對號放在醫院體液檢查窗口，沒等白衣女護士走過來，他已轉身離開了。女護士透過近視鏡瞪大了眼睛，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啊！這是誰幹的？怎麽灑的到處都是。這，這什麽人嗎。”馬保龍一路過關斬將，就連縣武裝部部長都說他是塊兵坯子。然而，馬保龍在家訪這緊要關口卻一波三折。

    第一次家訪，來了個文縐縐的接兵幹部王參謀，他一副故作彬彬有禮的樣子，左腋下夾著個黑色的皮包，像檢查內務衛生一樣把馬保龍家裏裏外外看了一遍，東施效顰似的不停地摸著鼻子，東瞧瞧，西望望。馬老漢怎麽看也不舒服，嘟噥著對保龍他娘說：“這個接兵幹部怎麽跟個娘們兒似的。”保龍他娘用胳膊肘頂了下馬老漢瘦的像雞脅一樣的胸脯，說：“人家可是部隊領導。”

    馬保龍給王參謀身後放了張小凳，用袖子拂了拂上麵的蒙塵。但王參謀隻是妖裏妖氣地擺擺手，說：“不用了，我不坐了，隻是到你家來隨便看看。”馬保龍很緊張，站著極不自在。他不停地搓著手，用腳尖踢著地上的土嗬啦。端茶人家不喝，遞煙人家不抽，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拿出賣炒瓜子賺的一百塊錢，王參謀沒正眼瞧一下。馬老漢隻好蹲在地上一聲不吭，叭叭叭的使勁地抽起了旱煙。

    馬保龍他娘一直擔心怠慢了王參謀，走到馬老漢麵前悄悄地說道：“他爹，人家好像不高興？”馬老漢偏過腦袋吸了一口旱煙，悠然地吞雲吐霧，乜斜地看著保龍他娘，“怕什麽？他是參謀，又不帶長，放個屁都不管用。我還當過運炮班班長呢!”

    王參謀工作在大城市，是部隊機關幹部，平時一個低頭哈腰屁都不敢放的人，來到窮山僻壤的馬兒莊，總放不下一副臭架子，越發無法無天了。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這裏的人。馬兒莊到公路要走十幾裏坑坑窪窪的土路。馬保龍找了一輛騎上去就要掉鏈子的自行車，帶著王參謀在黃土高坡上羊腸子一樣的土路上風馳電掣地狂飆，身後掀起一陣塵土飛揚。及至到達公路時，搖搖晃晃、麵目糾結的王參謀指著馬保龍說了句剛學會的渭北話：“你個二杆子愣娃，怎麽騎的車？快把我的命根子顛破了。” 叉腿走路、灰頭土臉的王參謀頭也不回罵罵咧咧地走了。馬保龍木偶一樣僵著沒動，他回到家將實情告訴父親，馬老漢沒有在意，隻是挺直腰杆兒對兒子說道：“我們渭北人在古代就是當兵的好材料，咱站著是個將軍俑，就是半跪著也是手持弩機的跪射俑。哼，我看王參謀這人水甕裏放屁，自以為乘風破浪。”此後，王參謀說什麽也不願接這個愣娃，把任務交給了基層部隊來的接兵幹部。

    王參謀走後沒幾天，來了個孔武有力、渾身霸氣的接兵連長師三軍，馬家人看到這大塊頭給樂翻了天。此前，馬家人一直沒有等來王參謀的好消息。馬老漢看得出，人家不領情。他一聽說來了個帶“長”的，感覺有眉目了，全家老少上下齊動手，大張旗鼓地灑掃庭院一陣忙活兒迎接家訪。馬老漢看到師三軍像見到了最高首長，不是端茶倒水，就是低頭遞煙，一個勁地喊著師連長。

    馬老漢拉著師三軍寬大手掌激動地對兒子說：“瞧瞧師連長這派頭，真像是咱們臨潼的兵馬俑。”“哦，我是出土文物呀，”師三軍翹著一對打眼的刀劍眉笑得合不攏嘴，“老叔此話怎講？”

    馬老漢向師三軍擺出兵俑的動作姿勢說：“噢，師連長站著是個將兵俑，半跪著像跪射俑。”師三軍昂頭向天哈哈大笑道：“大叔你真會開玩笑，哦，我這趟去了你們臨潼，真不錯，我倒喜歡拿著弩機的跪射俑，真有點像我們部隊的拿著軍用十字弩的士兵。”馬保龍入迷地聽著，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位古代披甲執銳、橫刀立馬的大將軍向他叫陣。馬老漢看著傻站發呆的兒子像根將倒的電線杆，他照著屁股虛踢一腳，叱責道：“你看我這愣娃，扛著碌碡砸月亮，看不來遠近，也掂不來輕重。師連長這樣的才叫軍人，跟了師連長，你先學著怎麽給我站直了。”這一腳將馬保龍從秦國穿越似的踢回了現代，他這才看清眼前這個虎背熊腰的軍官站在自己麵前像一尊石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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