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喝酒也是戰鬥力(1/3)

    剛剛從硝煙中走出的中士班長馬保龍還沒喝上一杯慶功酒，他的大名又鬼使神差地出現在選拔去H國維和防暴隊員的名單中。

    此刻，隊長師三軍把玩著手中的作戰繪圖用紅藍鉛筆，麵對一紙維和人員名單表，他劍眉緊蹙，目光如炬。他明白，是劍就要鋒芒畢露，是子彈就應當飛出槍膛尋找目標靶心。士兵彎弓搭箭、枕戈待旦目的隻有一個：為軍人的榮譽而戰。對馬保龍這個響當當的名字他隻能忍痛割愛，手中舉棋不定的鉛筆終於在“馬保龍”的姓名下畫了一個優美的紅勾……

    馬保龍是一個典型的愣娃，生在渭北一個奶奶不親姥姥不疼的山村——馬兒莊。他爹在村裏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一生沒有多大的作為，除了種地耕田茶餘飯後輕聲哼兩句秦腔，在村裏放個屁都要後顧四周怕人聽見，養兒防老，養女解愁。惟獨在馬保龍他娘生完四丫頭之後，得了保龍這個寶貝疙瘩，才長舒一口氣，不在滿足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娃娃熱炕頭的生活，佝僂的腰杆忽然挺得筆直。每天在自家半邊蓋的瓦房裏，他都會大張旗鼓地打開收音機，聲音調到最響，搖頭晃腦，閉目拍腿打著拍兒大聲地吼起塵土飛揚的秦腔。逢人腦子也變得靈光圓滑起來，人家玉皇大帝放屁，神氣起來了，從此，再沒有人敢喊他家是“女兒國”了。馬保龍這小子剛一出生就啼哭響亮，尿得老高，滋了他爹一臉。他爹用手抹了一把滿臉的尿臊，捧在手心聞了聞，滿懷豪情地大聲笑道，“這小子將來肯定有出息，一生下來就比老子尿得高。”

    馬兒莊這地方貧窮，一直靠著當地政府救濟扶持。老百姓紅心向黨，忠心愛國，送孩子當兵成了光宗耀祖的事。馬老漢雖隻有保龍這一根獨苗，但他不嬌不寵、窮生散養，任由孩子像黃土高坡上的蒿草一樣瘋長。鄉下粗茶淡飯喂養的孩子不比城裏大魚大肉吃著長大的孩子差，轉眼馬保龍高過了他爹半頭。他變得聲如洪鍾，食量如牛。讓他爹急白胡子的事情是，趁早送孩子當兵去。當地老百姓認為，當兵可以吃上“皇糧”，衣食住行不讓父母操心，甚至可以改變孩子一生的命運。

    馬保龍長到十八歲後，便去縣城報名參軍。驗兵實屬不易，甚至讓他有些難為情。傳統的驗兵模式大多是一群叮當二五的年青人被送去醫院稱體重、量身高，測視力、查五官。一陣富有戲劇性的赤裸高抬腿跳後，接兵幹部開始挑剔地檢查是不是平板腳；走兩步看是不是羅圈腿、邁八字步；近身五官全部打開放在最高戒備，檢查有沒有狐臭、刺青、傳染病史，等等，甚至是令人難以啟齒的痔瘡也不放過。馬保龍出來嘴裏嘟囔著對他爹說，縣人武部給他胳膊上蓋了紅色印章戳記，體檢就像驗牲畜賣肉。一群赤身祼體的年輕人站成一排，在幾個挑剔的軍隊幹部麵前，雖說大家都是同性，但年輕人個個有點羞赧。

    “喂，”一名軍官手指著馬保龍說道，“說你呢，那個體壯的小夥子。”

    馬保龍緊張得左右看了看，才明白是在喊自己，不由地挺起胸脯，緊張地看著軍官。

    “兩手伸平，高抬腿——預備——開始。”馬保龍赤身裸體地原地跳起了高抬腿，軍官沒有喊停，他絕不敢停下。“停停停，”軍官擺著手，馬保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雙手貼著大腿，胸肌一起一伏著。軍官走到他身邊，鼻孔呼呼地吸了吸氣，說：“抬起來。”馬保龍暈了，腦子一片空白，他不敢去問抬手還是抬腳。“快呀，讓你抬起來。”接兵幹部催著，越說越他越緊張，越緊張他越不知所措。

    旁邊的李文學看著馬保龍的下身在給他擠眉弄眼，馬保龍明白了，他迅速將頭扭向一邊雙手抬起了他身下那個東西。接兵幹部瞪著眼睛沒好氣地說：“我讓你抬起胳膊，誰讓你放下胳膊的，嗨，——你抬哪兒呢？”馬保龍立即糾正恢複到原先雙手平舉高抬腿的預備勢。旁邊的李文學差點笑噴了，接兵幹部轉頭看了一眼，他才忍俊不禁地看著天花板控製著自己別再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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