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流翎憶故(1/3)

    “澄輝燭地域，流耀鏡天儀：曆草隨弦長，珠胎逐望虧。

    成形表蟾兔，竊藥資王母。西郊禮既成，幽壇福惟厚。”

    一頭戴蓮花冠身穿法衣的羽衣道長，掄了拂塵念誦中，司天監禮官擊頌磬，跪拜天地，拜跪月神，跪拜皇上，眾人緩緩起身。

    禮畢，才坐好，就聽見玲瓏在耳邊碎碎念道：“那位好像是吏部尚書。。。戶部尚書。。。咦，怎麽連六部尚書都來了。。。”

    我抬眼望她，奇怪玲瓏未出過洛南，她怎麽會識得朝中大臣？玲瓏狡黠一笑，輕聲道：“小姐莫奇怪，來聖京之前，二王爺拿了許多的人物掛像教我一一識得，說如果和小姐在京城遇見這些人，要仔細給小姐說清楚。”然後悄悄將在座的當朝大員身份來曆細細與我說來，我心中一暖，眼中漸明潤了起來。

    餘光忽然看見兩個小道士要去揭壇下鐵籠的黑錦，我想起小黑豹琥珀色的眼睛，又是滿心的忐忑，捏緊了絹子。

    待到黑錦揭開，我心裏不由一緊，可是隨後複又一鬆——籠中隻有一隻白腹金冠彩羽的錦雞，哪裏還有小黑豹的影子。

    看見司天監禮官擦了擦汗，偷眼看一眼羽衣道長，麵上如滿頭烏鴉亂飛的神情，心裏不由大樂。

    出乎我意料之外，隻見羽衣道長神色不改，撇了司天監禮官一眼，麵向皓月，拂塵又是一掃，大聲念道：

    “祀遵經設，享緣誠舉。獻畢於樽，徹臨於俎。舞止幹戚，樂停柷敔。歌以送神，神還其所。”

    獻完祭品，眾位親王重臣，郡王公主都隨在皇上和貴妃娘娘的身後，上了琉璃殿賞月。

    我心中一動，小黑豹變了白腹錦雞，也不知道是不是是肅王叫人動了手腳？邊走目光邊尋向肅王，他正和左相低聲相談，似覺察到我的眼光，肅王眸色平淡的回看我，我忍不了心中高興，朝他燦然一笑。

    就這一笑間，覺得有無數目光落在我身上，舉目望去，太子，寧王。。。臉色一個比一個古怪。

    我一怔，暗道不好，早上瓊瑰殿那一出，本來還沒事，現在我對肅王“嫵媚”一笑，這些人八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於是低了頭隻看腳下的路，再不分神。

    琉璃殿——

    殿如其名，整個殿頂和四方殿壁，均是由碩大的琉璃瓦片巧妙相扣搭成，晶瑩剔透，果然仰首可賞秋月，俯視可觀宮景。

    我不由讚歎出聲，遠遠看去，那禦花園中，流翎湖水灩灩長波，各個宮殿燈光流華，一片金碧輝煌，觸目處皆耀眼生輝。

    殿中因為沒有梁柱，所以看上去更為寬闊，眾人依席坐下，宮女將佳肴美酒輪番獻上，我撿了個安靜的角落，繼續觀賞。

    舞曲悠揚，殿庭之中，十二位女子彩衣翻飛，擁著一女子素衣如雪，舞姿妙曼，一曲霓裳罷，豔驚四座，我仔細看去，竟是百花宴上那位洛南郡主。

    和玲瓏對視一眼，低低笑道：“可真是會找。”

    玲瓏抿嘴一笑道：“我看也不過才有小姐六分像的樣子。”

    “已是不錯了。”我讚歎道，心裏卻偏生緊澀，看著有人將你名字身份取了去，卻還要為之辯解掩飾，換成誰，不論是何緣由，都是難以釋懷的。

    低頭想得發呆，就聽見外麵有太監低聲唱囉：“睿王到。。。”

    抬頭，檀大哥自外麵緩步走來，身著月白色蟠龍錦袍，外罩淺金色雲紋輕裘，腰係玄色緩帶，領口和袖口均是玄色和淺金色細繡的祥雲紋，衣倨飄飄中，氣度清逸雍容。

    已有幾日未曾見他，檀大哥眉目裏依舊是熟識的溫潤清淡，我對著別人都可以言談坦然，可和檀大哥在一起，我有時候就覺得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檀大哥進門時，眼神掠過我坐的席前，兩人隔著燈火相視了一眼，隻一眼，那滿庭的歌舞升平，觥籌交錯，都在我們眼眸之間淡去。我斂眸低眉，嘴角不自禁的露出一抹淺笑，心裏有什麽東西在輕輕雀躍著，仔細看那桌上宮製的梅花碟，畫的可是出了名的玉蝶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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