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

第二節(3/4)

    看書,在寫字台前塗塗畫畫,也睡了一覺。短短的一覺,為了在淩晨起來。

    淩晨3點50分,先去衛生間拿毛巾沾濕了稍稍擦把臉,帶著行李走向大門。

    {湯穀溫泉}

    很多年後站在東京繁華的地鐵廣場裏,拿著剛剛在可供上網的咖啡挈茶店裏搜索來的十幾個電話號碼。因為意料外的變故,預定的行程被迫中斷,如果不能立刻找到落腳的地點,也許就要露宿街頭。最初我在書店裏翻閱著各種旅行書刊,希望能夠記住裏麵登記的一兩個飯店號碼,後來發覺更智慧的方法應該寄托網絡。

    由簾子遮掩的小單間,鍵盤和電腦界麵都是日語。身邊沒有筆,向老板借來一支,要找紙,隻有之前在書店裏發放的一頁廣告宣傳。

    密密麻麻記錄了十四個號碼在上麵。

    然後換來大把零錢。一百元硬幣,把它們堆滿在話機上,逐個朝對方撥去號碼。

    “您好,我想谘詢一下住宿問題。”

    “一個人的話……”

    “就是這個周末,還有空房嗎……”

    直到有家位於湯穀溫泉的旅店老板在那邊溫和地說“可以入住”。

    總是在一場通宵後坐上飛機,半夢半醒間掙紮著吃午餐,麵前的液晶小屏幕裏播放著電影,卻由於時間限製永遠無法在飛機降落前看完結局。而轉向小小的圓形窗戶,身下是一整片海洋。蔚藍的,圓弧的水麵與天空交接。

    坐車抵達旅館,三十出頭的老板背著自家的小孩一邊引我去往房間,擁有窗下就是溪流的極佳朝向,清澈得幾近透明的水。

    對岸碧綠的樹林送來某種氣息。

    泡了溫泉,室內的與露天的,整個頭暈暈乎乎。晚飯時被住在隔壁的一對老夫婦招呼了與他們一起。

    睡前躺在地上仰看著燈光。之前的啤酒從毛孔散發,又留下更多在血液裏。

    我在這裏。每天都會用電話卡往家撥去國際長途。而總是嘮叨又親切的母親每次都能說上十幾分鍾,離開這幾天,家裏怎樣,她怎樣,父親怎樣,寵物怎樣,昨天下雨了,今天又放晴,明天應該還是晴天吧。

    好在有與她互補的父親,接過電話後他問:“今天去了哪裏,怎麽樣?累嗎?”

    {電話}

    回到第二次離家。

    二〇〇〇年冬天的火車站候車大廳,返鄉的人群如同塞滿籃子的黃豆,迅速地流向每一片剛剛疏空的地方。

    把巨大的行李箱擋在麵前,我撥通了家裏的號碼。

    接電話的是母親。

    第二次的徹底的出走。不辭而別將近三星期後,她接起我打去的電話。在小年夜裏。

    追著一個影子,不停地,不停地跑。

    跳上斷牆殘垣,翻過灌木,隻容一人通過的河岸,最後是鐵皮的樓梯。踏上去嘎嘎作響,而一步步往前,空間愈加狹窄,光線黯淡。從淺黃到深灰,最後是濃黑。

    等到回頭時,出口是盡頭一個猶如針孔般微弱的亮點。

    那就把自己繼續埋身於黑暗,賭注下在總有一天以翠綠的形式重新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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