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大國

第31章 大國之亂:不醒,不聽,不問? (2)(3/3)

    除此之外,一個拳壇,還有若幹不經常出現但卻不可缺少的人物,他們算是拳壇的後台或者叫恩主。這些人多半是鄉紳或者富戶,以武舉居多,主要有武舉人和武秀才。明清兩代,雖然文、武都有科舉,但軍隊的軍官卻基本上不由武舉來充任,大多是行伍出身,武舉基本上成了人們求個功名,改變身份,取得紳士資格的一種方便門路(比起文舉,考試也相對容易通過),因此,武舉成了鄉村社會低級紳士的代名詞。這些人比較閑,好生事兒,所以官府鼓勵拳民起來的時候,他們往往樂於摻和其間,為拳壇張羅個吃喝什麽的。

    說起來,拳民興起跟自打基督教開禁以來,尤其是太平天國失敗之後,綿延幾十年的民教衝突有關。“民”指一般非教徒的老百姓,“教”指基督教(包括天主教、新教和東正教)教會和信教的教民。兩者的衝突有一些屬於利益方麵,比如說一個地方隻要出現了教民群體,一個社區就出現了另一個中心、新的權威,這種權威對世界有一種新的解釋,這樣或多或少會令原來的權威感到有一點不舒服。更多的是屬於文化方麵的,屬於基督教自身的行為和中國傳統習俗的衝突。最早的文化衝突跟民間的戲樂活動有關。唱戲以及相關的社火秧歌活動是中國農民的娛樂,但這種娛樂卻往往以酬神演戲的方式展開,於是被教會理解為“偶像崇拜”。因此,教會特意給教民從總理衙門討來一項“特權”,既不許教民參加活動,也不要教民分攤戲份。但是當酬神演戲是為了求雨的時候,多少會有點麻煩,如果沒求來還好,求來了雨又不可能隻下在求雨人的地上,也沾了雨露的教民就會被人視為占了大便宜,糾紛在所難免。

    比較常見的文化衝突,是跟教會的日常儀式有關,從出生、入教時的洗禮,到死前的終傅禮,平日做彌撒以及密室懺悔都令中國的老百姓既感到神秘,也感到不解,容易往邪了想。雙方有點摩擦的時候,就更容易流於惡意揣測。一般來講,雖說中國人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但鄉村世界,農家村姑沒有條件藏在深閨,所以男女混雜在所難免。但是這種混雜一般隻限在野外、集市等空曠地方,一旦男女混雜在一個房間裏(比如教會做彌撒)就難免引起人們有關臍下三寸的聯想,從通奸到亂交、群交。至於密室懺悔,隔膜更甚,不可解釋,則聯想也就更加活躍,簡直就板上釘釘地認定就是密室行淫。應該說,自從1844年《中法黃埔條約》規定基督教開禁以來,中國的城鄉產生了無數的關於基督教、教會、教民的訛言,有無數份的打教揭帖在流傳,其中最核心的成分都跟“淫”有關,來自文化的隔膜被惡意地放大了。

    顯然,對於打破大門進來的西方人,無論輸入的宗教本身怎樣,中國人的觀感幾乎從進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先天不良的。特別被惡意放大的隔膜還有教會育嬰堂收養棄嬰事件。在過去的時代,中國農村比較普遍存在溺嬰的現象,即棄養女嬰,雖然背後有對生活的無奈,但不能說不是一個惡習。當然,中國也有人辦育嬰事業,收養棄嬰,但這個事做得比較大的還是教會的育嬰堂。育嬰堂收來的棄嬰,很多本身健康狀況就不太好(視棄養的時間長短而定),收來之後,嬤嬤(對西方散堂裏年長或者輩分高的女修行者的尊稱)們往往對於拯救嬰兒靈魂比拯救他們的生命更在意,因此造成了育嬰堂的嬰兒死亡率比較高。當育嬰堂將這些死嬰集中埋葬的時候,麻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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