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大國

第27章 大國之史:黑箱操作? (5)(1/4)

    在中國有皇帝的時代,忠義是做人的大節,也是統治性意識形態的基本內容,任何兩個或者多個在政治和戰場上競爭或者廝殺的對手都不能不提倡忠義。每個競爭的勝利者,即使自身有著充分的正當性,當麵對寧死不屈的效忠故主者的時候,如果不能招降他們,至少在殺了他們的同時也要對這種行為表示欽敬,以厚葬、撫恤親族之類的舉動以示表彰。盡管可能這樣做的時候一肚子不樂意,但隻要你不想淪為草寇還想成點氣候就得這麽做。因為禮遇死人是給活人看的,一方麵是讓自己的部下為自己賣命,一方麵則表示對社會公意的尊重,特別是當勝利的一方不那麽占理的時候,就更得靠這種假仁假義來收買人心。像朱棣這樣,惱羞成怒且喪心病狂地夷九族夷十族地虐殺忠臣義士(特別是像方孝儒這種並沒有對他造成過什麽危害且德高望重的儒者),而且那樣對待他們的家屬,真是達到了古今罕有的境地。當年,東晉的司馬皇帝在王導對其講起司馬氏對曹魏的種種殘暴之舉的時候,掩麵而哭,說若如是則國祚不永。而我們這個朱家皇帝的所行所為,超過當年的司馬昭不知多少倍。

    對於這樣一個皇帝,能不能僅僅因為他有過那麽些似乎很耀眼的事功就閉上眼睛不看他的殘忍和無恥,給他三七開?姑且不論那些事功如何勞民傷財,兀了蜀山,窮了百姓,空了國庫,僅僅為了給他采金絲楠木,進山一千人,出來不足五百,再運到北京,相死於道者又不知凡幾,就是那種種嗜血之舉,是人能做出來的嗎?

    我們的曆史是人的曆史,世界是人的世界,總要逐漸變得人道才是,這樣曆史才能進步。人道的尺度理應是曆史人物評價的底線,離了這個尺度,僅僅把眼睛盯在所謂的事功上,這樣寫出來的曆史就是一本荒唐的曆史。多少年來,雖然我們一直嚷著奴隸們創造了曆史,但骨子裏卻依然是根深蒂固的英雄史觀,眼睛隻能看見大事,至於對無辜人命的喪失,隻看做是必要的代價。我的一位朋友說,中國沒有宗教,曆史學就是宗教,惡人暴君怕的就是青史上留下惡名,如果我們因為暴君的事功就寬宥或者無視他的殘忍,甚至為他的所謂事功而歌功頌德,那麽我們今後的曆史就將有越來越多的殘忍。這樣的曆史觀是到了該反省的時候了。如果修了大運河的楊廣是一個人所不恥的“煬帝”,那麽派人下西洋的朱棣同樣應該是“煬帝”。他的子孫將他捧成“成祖文皇帝”,那我們現在人理應清醒一點,幹嘛非要跟在朱家的子孫屁股後麵爬,不僅自己爬,還給朱棣塑像(塑成那麽一個巍峨高大且正義凜然的樣子),塑像前麵放上供人下跪的墊子和上供的功德箱。其實,朱棣就是一個煬帝,諡法雲:好內遠禮曰煬,貪酷無道曰煬,信夫!

    沿下降線行進的民國政府

    帝製結束之後,中國變了民國,在名義上共和製的招牌已經掛在了首都的城門樓上,在中國曆史上破天荒地第一次建立了代議製政府。民國的前半段人稱北洋軍閥統治時期(1912~1928年),差不多16年。這一段曆史類似東漢末年,群雄並起、亂打群架的時光,今兒聯甲倒乙,明兒乙聯丙倒甲,後天甲再聯合乙、丙、戊等一起倒丁。南與北打,東與西打,一省甚至一區之內,幾個小軍閥忽而刀兵相見,忽而握手言歡。看這段曆史誰都頭大,不僅頭痛混戰不已,生靈塗炭,還頭痛找不到頭緒,連最好讀的陶菊隱先生的《北洋軍閥統治時期史話》一書,往往幾頁就冒出來幾十個人名,幾場亂仗同時開打,亂哄哄,你未唱罷我登場,叫我如何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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