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大國

第20章 大國圖騰:紅色“桃花源”? (2)(1/3)

    從表麵上看,吳宓對“五四”的看法,跟國內一些看到女子剪發、男女同校,便痛心疾首的冬烘的國粹派老朽沒有什麽區別,其過敏程度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我們還沒有聽說,國內有哪個遺老遺少因為新文化運動而想到過自殺。不過,吳宓輩的牢騷畢竟跟衛道士有所不同。其骨子裏,大概因為在美國校園裏見了太多的男女自由戀愛,未婚同居,下課攜手鑽樹叢,赴“桑園之約”的景象;社會上也有在中國人看來,太多的離婚通奸,尋妓作樂之事。但年少力壯的自己,卻什麽都不敢做,若幹年裏,“不得與女人相見,雖欲一睹驚鴻之過影,一聆嚦嚦之鶯聲”,“亦勢所不能”。因此夜思夢想,未免“氣憤愁慘傷懷”(1920年4月19日)。但是聊以欣慰的是,他同時卻發現,美國也有相當多的知識界人士對此現象很是反感,視其為病毒。於是,他的這種氣憤、愁慘傷懷多少變得有點正當了,反過來發現,國內的新文化運動的倫理批判,個性解放的結果,跟他所反感的美國現實一樣。因此,在他看來,所謂新文化的“新”,其實是學了西方壞的東西,等於把垃圾引進來了。

    胡景翼曾任陝西督軍陳樹藩的團長,後來參與組織有國民黨色彩的靖國軍,跟督軍對著幹,直皖戰後歸屬直係,為直係偏師的一個師長。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爭期間,他跟馮玉祥合作倒戈,成立國民軍,為第二軍軍長,也算是一個民國知名的軍閥。“五四運動”當口,他主掌陝西靖國軍,在陝西跟皖係的陳樹藩對峙。

    按陳誌讓的說法,北洋時期的軍閥在文化觀上多屬於保守陣營,胡景翼雖然去過日本,跟國民黨走得很近,但也是如此。在政治上,他反對皖係,尤其痛恨段祺瑞的心腹徐樹錚,攻擊說“徐母死了,是因為徐樹錚的不孝所致”(1919年4月21日),還崇拜關公,但是對時事頗為關心。在五四政治運動爆發之前,他不僅知道蔡元培其人,看過蔡的《石頭記索隱》,而且還知道陳獨秀,“然對陳獨秀輩之說,亦不覺為是,而覺其放誕甚也”(1919年3月26日)。很可能,在胡景翼眼裏,陳獨秀不過是個口吐狂言,放浪形骸的名士。

    然而,雖然對陳獨秀不以為然,但“五四運動”卻在胡景翼日記中留下了很多痕跡。由於北京政府的封鎖,也由於陝西偏僻,直到1919年的5月29日,胡景翼才從《益世報》上看到運動的消息,知道了北京學潮,上海的響應,蔡元培的辭職。由於不清楚巴黎和會上的真實情況,他認為首席代表外交部長陸征祥“可斬也”,“否則外交亦無進步,而人以為賣國為常事矣”。此時,他對於五四運動的看法基本上還是抄報紙,沒有多少自己的評論。

    隨著運動的發展,6月中旬,政府被迫讓步,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免職,總理錢能訓隨之下台。他明顯感到高興,說,“此舉或順天意也,書雲,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曹等數人,人怨極矣,天豈有不願者乎?”但是唯對錢能訓下台感到有些惋惜,覺得此人還不錯,下台是被隻知道“依靠日人,借款買槍,招兵發財”的武人派(指段祺瑞和徐樹錚)排擠掉的(1919年6月16日)。此時,胡已經站在了學生一邊,而“天視民視”的說法,跟吳佩孚的五四通電很是相似。自打這時候起,原來跟直係沒有多少關係的胡景翼對吳佩孚一天天欽服起來,到直皖戰爭爆發的時候,雖然雙方孰勝孰負還沒有定局,但在胡景翼眼中,吳佩孚已經是關嶽(關羽和嶽飛)一般的人物了(1920年7月3日)。而到了6月28日,當胡聽人說此次運動大有成效,不僅英美法都樂意幫助中國,而且日本“亦欲讓步”(其實不確),胡興奮至極,說學生比宋時的太學生還要厲害,“予(胡的自稱,筆者注)喜予國民氣尚未盡死,公理尚在人心,國或不亡,而是非尚在。”忽然感覺他也是學生了,他的愛國事業不孤單了,居然在日記中三呼:“中華民國萬歲”,“學生萬歲”,“予之事業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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