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站

第三十一章 酒鬼5

睡前,我問章媛:“你爸我爸都是愛酒人士,你會原諒他們嗎?” “我心比較軟,肯定會原諒的。但我弟章瑞肯定很難原諒我爸,我弟十五歲那年勸我爸少喝酒,爹拿板凳兒拿掃帚,章瑞小腿上有處傷就是被板凳砸的。” “可能男人都差不多吧,洪伯伯二兒子也是剛得很,對他爸喝酒過度的事情耿耿於懷,怨氣很重。做化療周期長時間精力消耗大,兩個兒子很不情願。” “父子關係怎麽砍斷得了?再不情願也要盡責,誰叫你是他養大的呢?是吧。那麽,你會原諒你爸嗎?” “我早已無所謂了,我自己做醫生,每天麵對那麽多病人,我也不避諱談癌,早就警告過我爸,哪天得癌,記得我曾善意警告過。” 今年第一聲春雷,小雨滴落窗台。 我已得知情況,清晨早早到達醫院,在醫院門前的超市買了一點水果。看著虛弱的洪伯伯,心中坦然,我幻想到某天我爸可能也是這般模樣。 “伯伯,打化療就是會有這些不良反應了,堅持過去,對改善病情是有益的。”我隻能鼓勵,別無他法。 “甄陽啊,非常難受啊,想斷氣了那種,心髒受不了。”洪伯伯道。 站在醫生的角度,隻能引導病人向善。對於病因,那些曾經不良嗜好,醫生是不能指責的,因為病人連後悔的機會都沒了。他們確實“罪有應得”,沒有人拿刀逼著你喝酒,但有人被生活工作逼著去喝酒,比如夜場銷售,還有那些無法推掉應酬的人士。後來我才知道,章華是在夜場工作時染上的毒。 麵對形形色色的病人,醫生根本沒有時間精力去理會疾病之外的事情,問一句你是否酗酒,隻是為了更了解你的病情,沒有讓病人心生懊悔的意思。 家屬不同,情緒很重,洪文山依然怨氣很重,巴不得你快死我包埋的態度。 下午四點鍾,洪文明給我電話,洪伯伯還是痛苦難忍,一直吸氧,拔了氧氣就感覺呼不上氣,現在連小便都隻能在床邊解決。我抽15分鍾下樓過來看望。 “今天有沒有吃過東西?” 洪文明道:“早上喝了點牛奶,稀飯都吃不下,是不是血糖低的原因?有沒有辦法緩解一下。” “不適感會持續四五天甚至一周以上,能吃的話盡量堅持吃一點。” “實在耐不住就暫停輸液了,不敢繼續輸下去,主治醫生過來說打不了針水就廢掉了,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那就等一會,緩解一點再繼續輸,我讓護士現在弄一瓶葡萄糖過來輸,補補體力。” 洪伯伯意誌弱了下來,用苦求的語氣告訴我:“甄陽,我是打不了了,再打下去我可能就會一命嗚呼。” 這話引來二兒子洪文山極大不滿,接著懟了:“不輸液,病要命,治了可能會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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