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側帽誰解獨孤信(3/5)

    秦漢時，軍隊主要分為中央軍、地方軍和邊防軍三類，募兵的主要方式是征兵製，春秋時的吳起以招募形式組建軍隊，秦二世時以罪人為兵的謫發製，都不是主流。

    罷去郡國兵後，募兵製在東漢光武帝時，基本取代了征兵製，然而，弊端逐漸暴露出來——由於州郡乃至豪強可以自行募軍，私建武裝後，到國危之時，便會形成割據之勢。

    需要說明的是，宋朝時所實行的募兵製，主要招募流民、無賴，這能起到充實軍隊和穩定社會的目的，不可一概而論。

    到了魏晉南北朝時，長期的分裂狀態，導致兵製複雜多變，各有特色。比如，都督製、世兵製、兵戶製。

    都督製，是讓州牧、刺史，同時都督一州或數州的軍事。從以往經驗看來，這樣做雖然能起到及時鎮壓反動勢力的作用，但這些人也會因為獨掌了地方軍、民、財政大權，而權欲膨脹，形成強大的割據勢力，尾大不掉。

    世兵製，在募兵製上有所發展，將招募來的部曲正式升為政府軍，並把其家屬編籍為“士家”。這樣做，雖然可以保證職業兵的數量，不至於讓國家陷入無兵可用的尷尬境地，但是世兵往往地位低下，文化素質差，在關鍵時候很容易掉鏈子。因此，南朝都漸漸將這種兵製棄之不用。

    漢人政權，主要采用了這兩種製度，而北魏在吸收這些兵製的優點時，還采用了一種部族兵製——兵戶製。他們沒有忘記，他們以部族為聯盟的曆史。然而，因為待遇問題，六鎮起義的兵戶們奮起抗爭，最終拱翻了北魏的半邊天，這又是過去的統治者們始料未及的。

    正因如此，宇文泰不滿足於一味采用北魏遺留下來的兵製。他打算一方麵保留鮮卑族的特點，一方麵滲入漢兵製，創設一種符合西魏的部族兵製。

    這種兵製，被稱為“府兵製”，因府兵的基層組織泛稱軍府而得名，正式創設於大統十六年（550年），在大統八年（542年）時具備雛形。北周、隋、唐初期一直沿用，極盛於唐太宗時，前後曆時約200年。

    兵農合一，是府兵製的精髓所在。西魏人口不多，也沒有太多的錢來供養職業兵，這種日常耕種、農閑訓練、戰時打仗的方式，是非常符合西魏國情的。那麽，府兵主要由誰負責訓練作戰呢？答案是刺史。

    與府兵製配套的是，八大柱國。除了為首的兩個，每個柱國下各督兩個大將軍，十二大將軍各督兩個開府，每個開府又各領一軍。府兵的係統，不難理清。值得注意的是，在此製度下，府兵將領一一地被豪族化了，過去一般豪族所有的土地、部曲，他們都有。這無疑有助於關隴集團勢力的鞏固。

    然而，在此時府兵製還屬一種構想，宇文泰在大統八年正月間，試探著邁出了第一步——把本籍於關中的，和流入關中的六鎮軍人，編成六軍，自己擔任全軍統帥。因此，八柱國、十二大將軍、二十四開府的組織，要在八年後才確立。

    【注】關於《六條詔書》的推行時間，《周書》《北史》與《資治通鑒》的說法都不同，本文取後者。

    歪戴帽子，引領秦州時尚

    到了這年八月，高歡準備領軍挑釁西魏。

    這次，他選擇從汾、絳二州攻來，氣勢很大，如果把營壘連結起來，據說長達四十裏。這時，王思政奉命鎮守玉璧，他的任務是要阻斷高歡的進勢。

    王思政麵對高歡的招降，軟硬不吃。最終，高歡圍攻玉壁不果，老天也很不給麵子地降下大雪來，大量士兵因饑寒而死，高歡不得不撤圍。

    這回，太子元欽被派去鎮守蒲阪，隻是沒有遇上高歡。而宇文泰在皂莢得知高歡撤軍的消息後，也沒來得及去追擊。不過，西魏此次又叫東魏吃了癟，朝廷上下聽了這戰報，都是喜氣洋洋的。到了年底，皇帝在華陰狩獵時，便特意大張酒宴犒勞將士。

    對於宇文泰來說，今年還有一件大喜事——他入關後所娶的正室馮翊公主，生下了嫡子宇文覺。在此之前，他已有兩個兒子，分別是宇文毓和宇文震。之後，他還將有宇文邕、宇文憲等十個兒子。

    虎父無犬子，宇文泰的後代，大多比較有才幹。幾乎可以確認的是，高氏最終輸給宇文氏，主要原因不是宇文泰在軍事能力上強於高歡，而是高歡的後人雖有一些能人，但綜合看來，後代們的素質遜色於老對手。

    值得一提的是，宇文泰的庶長子宇文毓。

    宇文毓生於永熙三年（534年），母親為姚夫人。很有可能，姚夫人是宇文泰的原配，因為馮翊公主的緣故，後來屈居妾位。而太子妃身為庶女，卻能嫁給太子，除了他二人兩小無猜的原因之外，也應該是因為，她是宇文毓的同胞姐姐，原本該是嫡長女。

    其實，宇文泰是個比較重感情的人，他該怎樣安撫這個九歲的庶長子呢？北朝向來早婚，未來親家是誰，他早已有了答案。

    獨孤信歸國後，娶了郭氏。郭氏已經為他生下了長女，無論是出於個人感情還是政治聯姻的考慮，這個女孩都是宇文泰長媳的第一考慮。當然，宇文泰要考慮的事還有很多，比如：在建立六軍後，他又怎樣進一步進行兵製改革。

    由於府兵製才具備雛形，當獨孤信擔任秦州刺史時，他便沒有負責訓練府兵的任務。等到他榮升為八柱國中的一員時，需要他直接管轄的，是從屬於他的兩個大將軍。

    獨孤信日常的工作很忙碌，打獵便成了最好的調劑方式。愛打獵的人很多，但像獨孤信這樣打得全城轟動的，可就不多了。這當然不是說他打獵打得百姓雞犬不寧，而是說，他打出了風格，打出了氣場！

    古時候的百姓，也是很愛趕流行的。大統八年前後，秦州上下，流行著一種新的著裝風格，那便是歪戴帽子。

    俗語說，“歪戴帽子斜穿衣，長大不是好東西”，這話說得很溜，似乎也是很有道理的。不過，秦州的百姓肯定不這麽覺得。因為，他們學習的榜樣，是他們最崇敬的刺史獨孤信！

    獵場上，還氤氳著沒有散盡的寒氣，但對於動物們來說，這樣的天氣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它們不用蜷縮在冷硬陰濕的洞穴中。雖然，它們因為貪戀日光，可能會離危險更近一步。

    突然間，不遠處響起了飛蹄聲，它們驚慌起來，急忙互相示警，拚命逃竄。可是，這已經晚了。年少時便任俠好勇，充滿尚武精神的獨孤信，怎麽可能放過這些獵物呢？

    獨孤信的興致很高，獵物左一隻右一隻地掛在馬背上，他卻還意猶未盡。下屬不斷地提醒他，他才想起再不返程，隻怕城門要關了！於是，一行人逶迤而去，奔向城門。

    白日西向，天已薄暮。獨孤信有些著急，便馳馬在前，勒緊韁繩。他沒注意到，他頭上的胡帽已被迎麵的風吹斜了幾分。這時的他，正以一個前所未有的絕世之姿，出現在城門之前。

    什麽樣的人，配得上“絕世之姿”這幾個字？還是拿“擲果盈車”和“看殺衛玠”這兩個事例來說吧。

    西晉文學家潘嶽，年少時曾帶著彈弓，坐車經過洛陽大街，女性朋友們見到他都發了狂，紛紛向他投去水果，有的還手拉手將他圍起來，愣不讓他走，這瘋狂程度比起今天明星的粉絲來也不遑多讓啊。

    同時代的著名文學家左思，也有意效仿潘嶽，沒想到卻遭來一大串唾沫星子。為什麽？這隻是因為左思長得比較抱歉。怎麽說好呢？這真的叫做“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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