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隻有子瑜，願意愛著那樣的我

30： 李成錦執拗地與他對視，沒有半絲避讓，“平川，她已經死了。” 她再次重重地說，“蕭子瑜已經死了。” 死了的人，無論她是好是壞，都不該再追究什麽了，屍體埋入黃土，在時光的消磨下應當陷入輪回。 江平川懷中攬著那木材雕刻而成的牌子，細長的手指摩挲著，眼神那樣淺淡，比起李成錦來，卻多了一分固執，“死了又如何？” 李成錦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什麽話來與他對峙。 江平川聲音依舊清冷，他說的句句紮心，可偏偏讓人挑不出錯來：“死了，就不該恨了嗎？” 李成錦張唇：“我……” 頓了頓，江平川繼續道：“死了，就不該愛了嗎？” 愛和恨，向來是這世上最難以理解的事情。那樣濃烈的感情，不會因為人死而消散，亦不會因為人活而減淡。 李成錦白潤的麵皮上浮現一層惱怒的薄紅：“夠了，她已經死了，日後陪著你的，隻有我！我李成錦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纖細的指從自己的眼劃過，順勢一路向下，輕點朱唇，繼而是清瘦好看的鎖骨，挺拔的胸膛，笑容那樣溫婉動人，楚楚可憐：“論起容貌，我比她美。” 一手插入如水的秀發中，輕別下一支金簪，挑在江平川麵前讓他看個仔細，輕聲道：“錦繡閣的簪子，一支，抵的上平常人家一年的開銷。” 李成錦歪了歪頭，有幾分嬌憨，“我姓李，當朝丞相的嫡女，是掌上明珠，價值千城。我爹人脈廣闊，我娘是寧安王的女兒，身份顯赫。” 李成錦一樣一樣地拋出這些話，帶著篤定和自傲。 美人，財富，權勢。 她幾乎是天賜之子，江平川娶了她，三樣都可以得到。 這是多少男人求而不得的夢？ 江平川清湛的眸子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她姿態嫻雅，又那樣高貴，明明近在眼前，可似是遠在天邊。 他捫心自問：動心嗎？ 動心。 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這巨大的誘惑。 低垂下眸子，他笑意清淺，腦海內回憶起往日蕭子瑜與他戲耍的模樣，“你看上我，隻不過是在我風光的時候。見我長的不錯，又有幾分才情罷了。” 他進京趕考，春風得意馬疾蹄，一朝看盡長安花。 年輕的狀元郎那樣吸引人的注意，讓人移不開目光。 可是啊，江平川向來都不是那風華絕代的少年，他病入骨髓，懼怕死亡，會猶豫不決，與一般的凡夫俗子沒有兩樣。 “隻有子瑜，願意愛著那樣的我，”江平川敲了敲自己的新房，低低地咳嗽了一聲，忍住了口中的腥甜，“在我落魄，遭人白眼的時候那樣待我。” 李成錦眼角微挑，有些不虞，“可你之前分明說過，要她走，你不愛她……” 話還未說完，就被緩聲打斷，江平川笑了下，“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那一笑太過好看，晃了李成錦的眼。 “因為我愛她。”江平川說，“可是我也愛我的娘，我的娘性命在你手上。養育之恩，我無法背棄。” 忽然有鈴鐺聲陣陣，清脆響起，從院子周圍傳來，聲音愈發清晰。 一個穿著袈裟的癩頭和尚一手撚著佛珠，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作了個揖，笑容溫和，衝著江平川點了點頭，聲音裏仿若藏了經久歲月的故事：“江施主，我來遲了。” 和尚想了想，覺得應該改口，又繼續說了聲：“不，思瑜弟子，我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