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辱良人,操縱司法,構陷良家。

    三件事隨便拿出一件來,都足以論罪判刑,更別三罪皆有了。

    然而,這樣的人家,竟然是官方認定的賢良。

    做出這個決定的陳佑陳將明,你還有什麽資格自稱把你口中的民放在心中!

    殺人誅心,寧強的問題就是誅心之問。

    好在陳佑還是要臉的,聽了寧強的問題,沒有絲毫怒氣,甚至臉色都沒有變化,就這麽安靜地看著寧強。

    沒得到回應的寧強亦是看著陳佑,仿若沒受到陳佑氣勢的影響一般,就好像站在他麵前的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地位權勢皆是虛妄。

    這就是寧強,一個有信仰的人,有所敬,卻無所懼。

    陳佑看著寧強,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些曾經見過的信仰堅定的鬥士,這些人有的並不能理解自己所信仰的思想,但卻用樸實無華的行為數十年如一日的去踐行自己的信仰。

    回過神來,陳佑緩緩開口:“行仁以為,我可撇開當地豪富控製鄉裏否?”

    短短一句話,他停頓了三四次,可謂是字斟句酌,謹慎之至。

    寧強略一思索,回答道:“我聽聞節使在京兆,但有政令,府內皆從,所恃者無非是治安曹和稅曹。”

    “為政當因地製宜。”陳佑搖頭,“廬州非是京兆,京兆亂不過內亂,廬州亂卻有外擔”

    沉吟一陣,寧強再次發問:“那為何不褫奪其賢良之名?”

    這就是陳佑的一點私心了,使功不如使過,再換一家,難道就沒有類似的事情了麽?若真的純潔無瑕一塵不染,一個家族是不可能發展到能影響一個縣的程度的。

    然而,這樣的理由,絕對是寧強無法接受的。

    陳佑沉默良久,突然吐出一口氣,將仿佛泄了氣一般,整個人被一種疲憊的感覺包裹著。

    見他如此,寧強眸光閃動,已經明白陳佑的所思所想。

    果然,陳佑開口了,語速快了些,但是語調卻變得十分低沉:“這事的確是我的過錯,似行仁這般人,看不慣實屬正常。”

    理論上來,這時候寧強應該問陳佑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然而寧強沒問,陳佑也沒等著寧強問,略一停頓調整呼吸之後,轉身看向城外野地:“我所考慮者,不過一句話罷了。”

    頓了頓,他吐出六個字:“使功不如使過。”

    “如今的龔家如毛驢,賢良之名如野草。若褫奪其名,則蜂擁上而分而食之者不知凡幾,為求生,龔家必得意奉承於我。”

    別看隻是一個名號,實際上卻是官方力量的支持。失去這個名號,意味著官府對他不滿,自然有那等想要取而代之者體察上意替官府出手掃除無用之物。

    陳佑繼續敘,他是準備將自己這次決策前後的考慮都出來,或許會得到一個同誌同道的良師益友,也或許會獲得一個同誌不同道的對手。

    “我所求者,無非三條,民安,民富,民知。若豪富從命,則吾可使一地之民安。既如此,用聽話的龔家,是首要之選。至於民富、民知,卻不是此時所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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