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佑沒有關注高啟,隻是對梁關山道:“梁司錄不必行此大禮,坐下話。”

    梁關山仍拜伏於地,高聲道:“我為司錄,本有糾正非違之責,然未能管束薛盛,以致其在使君麵前妄言,實乃大過。”

    話裏話外把薛盛的罪責死死釘在“無狀、妄言”上,總比“意圖脅持行凶”要好得多,若是後者,陳佑直接殺了薛盛都沒人能什麽。

    陳佑能聽出這話中的意思,但他沒有多糾結,而是問道:“既然薛盛有罪,梁司錄以為當如何處置?”

    梁關山猶豫一陣,咬牙道:“仆以為當杖三十,罷職思過。”

    陳佑久久沒有回應,直到梁關山心中惴惴,忍不住抬頭的時候,他才微微頷首:“便如你所言,取京兆府印來吧。”

    “是!”梁關山起身,滿含憂慮地看了薛盛一眼,快步離去。

    梁關山前腳剛剛離開,陳佑就讓人去叫安嶽文過來。

    依舊沒去管薛盛,陳佑轉頭看向一臉凝重的高啟,正要開口,卻聽高啟道:“使君且忙,下官尚有要緊公務,便先告退了。”

    陳佑原本還想把他拖在此處,聽聞這話也不好強留,隻得道:“高少尹自去忙就是。”

    待高啟離開,陳佑這才將目光投向薛盛:“起來罷。”

    薛盛沉默地站了起來,神情木然垂首不語。

    他如此,陳佑樂得安穩,身周有親衛護持,陳佑也沒再管他,自顧自拿起一張紙開始書寫公文。

    白鹿原爭水一事是呂雲帆在處理,隻不過是兩個村子之間的爭端,這種事一般不會鬧到府衙,但陳佑擔心呂雲帆會出事,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陳佑的準備就是,以京兆府的名義向境內各縣下發符文,令諸縣保證縣內田地灌溉,防止庶民爭水鬧事,但凡出現慈之事,闔縣上下皆需擔責。

    如此,防止藍田縣令故意坑害呂雲帆,『逼』迫縣衙諸人協助呂雲帆處理好爭水之事。

    他剛寫完一份草稿,安嶽文便走進書廳。

    安嶽文同梁關山一樣,自薛盛進了府衙之後就一直關注著,自然聽到了書廳內傳出的一係列喊聲。雖然不知道最後怎麽處理,但薛盛無疑沒有什麽好的結果。

    故而他原本提起的心安安穩穩地放下,進了書廳目不斜視拱手行禮:“參見使君!”

    聽到他的聲音,薛盛眉『毛』抖動了一下。

    陳佑沒管那麽許多,直接就開口道:“著薛盛杖三十,你令兵曹安排一下。”

    安嶽文這才看了薛盛一眼,見薛盛竟然沒有過激的反應,心中驚奇不已,手上動作不慢地答應下來轉身去準備。

    司錄辦公之處,高啟攔住了捧著官印的梁關山。

    梁關山看著高啟。

    高啟也看著梁關山。

    兩人就這麽對視,誰都沒有話。

    房間內錄事府史等皆縮回自己位子上,其餘熱或是繞路,或是等在牆角。

    半晌之後,梁關山輕聲道:“我要救乙。”

    高啟目光閃爍,臉頰上的肉似乎抖了一下,好一陣才緩緩道:“我知道了。”

    話音未落,他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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