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規劃要基於社會現實並超前於社會現實。

    天下安穩,則民繁衍;人心思定,則生富貴;民富且足,思慕教化。

    陳佑原先也想過,先讓百姓富起來,留下思想傳承,自有生活寬裕的後人會接過傳承開啟教化。

    十年前,先帝在時,他這種想法動搖了。

    到當今即位,他就開始謀劃先讓百姓、讓後人知道,一個最初階段的“大同社會”該是什麽樣子。

    等他死後,這個不完善的大同社會一定會消失,但隨著社會經濟水平的發展,也一定會有人想起來:我們可以做到那種程度!

    貧窮不是大同社會,但既然當年貧窮的時候,能夠一隻腳邁進大同社會的門檻,現如今富起來了,怎麽就不能再把腳邁進去呢?

    一個未實現的理論,和一個有過雛形的現實,對人的吸引力,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階級不會背叛自身。

    掌握輿論之後,連現實都能篡改,讓一個“權臣囈語”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並不困難。

    “相公,書院到了。”

    馬車停下,仆僮提醒一聲。

    陳佑睜開眼,長舒一口氣,起身彎腰走出馬車,在仆僮的攙扶下踏著凳子站到地麵。

    “山長!”

    “陳公安好。”

    “見過相公。”

    “參見中令!”

    見他下車,書院正門口往來人員盡皆俯身行禮。

    “諸君不必多禮。”

    陳佑雙手虛抬,語氣神態十分溫和。

    “某先行一步,稍後再見。”

    “公且去。”

    陳佑微微頷首回應,甩開袖子邁步走進書院大門。

    百多名隨行護衛霎時散去,僅餘五六人護在陳佑身周。

    待陳佑遠去,門口眾人才繼續排著隊登記入內。

    今日除了天子不在,大周中樞宰執盡皆在此,安全問題不容懈怠。

    好在書院規矩已立,雖無勒石銘刻,但書院門口停車駐馬的規矩早已為眾所遵循,遇到這種大事,便無需憂慮該不該查搜高官顯貴的車駕——不論誰來,都不能乘車入內。

    陳佑一路前行,不時有師生路人駐足行禮,他不得不放緩腳步回應。

    如此,他走到半山閣樓耗費的時間足足比平常多了五成。

    在閣樓坐下不久,祭酒胡德佑就趕了過來。

    早些年陳佑在書院講學,該講的差不多都講了,這兩年出現在書院的頻率降低,便是祭酒這般書院高層,一年也難見到陳佑幾次。

    胡德佑為了書院發展路線及所需款項,自然要抓住一切機會麵見陳佑。

    這一次胡德佑想要說的,是在各地開設分院:各州開六年級以下分院,各地區開九年級以下分院。

    各地九年級畢業生,通過考核可進入周山總院外舍。

    明麵上的目的是為了配合全民掃盲,增加各地學生受教育的機會——畢竟有陳氏商行的資金支撐,隻要學習態度和學習能力滿足要求,家境貧寒的學生就能一分錢不花讀完九級。

    沒說出口的想法則是借此機會擴大周山書院的影響力,增強周山係力量。

    陳佑聽就聽了,對此提議不置可否。

    胡德佑不好過多耽擱,又匯報了書院各項事務,便告罪離去。

    胡德佑前腳剛走,後腳李克榕就前來求見。

    這是他離京之前最後一次操持護衛之事。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