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頷首：“確實要看王平章怎麽。”

    完這句，兩人默契舉杯。

    當晚上，陳佑尋到王樸府上。

    在客廳坐下，揭開茶盞抿了一口，陳佑率先開口：“佑星月來訪，實是有要事想同相公商議。”

    王樸麵目微動，正色道：“將明且講。”

    陳佑稍稍沉吟後開口道：“眼下相公隻為兩件事忙碌，一是法司，一是三司，佑所言無誤否？”

    “的確如此。”

    法司涉及刑部、大理寺，以及準備籌建的治安寺；三司涉及鹽鐵、稅賦、戶部錢糧等等。兩件事牽扯麵極大，法司改製涉及到京城兵力分配，三司改製涉及錢糧稅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借助改製，王樸也能貫徹自己的意誌，鞏固地位權勢。

    隻是哪怕作為首相隻需統籌局麵，同時推進兩個係統的事情，也耗費了王樸大量的精力，不然也就沒有陳佑趙普這些饒事情了。

    其實王樸也可以充分放權給底下人，隻負責指出方向和驗收結果。可這樣的話，底下人會把政策執行成什麽樣子，就隻有知道了。

    經常會出現，一項項政策單獨拿出來那都是利國利民的好方略，組合到一起就變成勞民傷財的法子。

    王樸從吏幕僚做到首相，對此自然知曉，故而在當前隻是抓住兩點，其餘暫且不管。

    陳佑卻不這麽看，他認為眼下還有一件事比較重要。

    “相公以為，法司、三司的改製，諸府軍州會如何應對？”

    他語氣淡然地問出這個問題，隨即又補充道：“或者，那些手握重兵的節度刺史，可能放下手中權力麽。”

    沉默一陣，王樸從容對曰：“有賴先帝之功，下兵馬大半聚於京師，誰人敢反？誰人能反！”

    陳佑立刻道：“若是一地節鎮數年不變，則如何？若是中樞生亂，則又如何？”

    停頓一下，陳佑沉聲道：“佑以為，如今之重，非是兩處改製，乃是中樞穩定。中樞定，則各節鎮不敢不服從調令；中樞定，則改製可穩步推校”

    他這話一出，王樸登時反應過來。

    “將明你這話。”王樸看著陳佑，眼中帶著探究，“是話裏有話啊。”

    陳佑絲毫不虛地同王樸對視：“相公當知，下定於兵馬。然先帝已去，官家年幼，下兵馬以何人為主，全在於中樞如何。”

    “怎麽，有侍衛親軍司和殿前司還不夠麽？”

    王樸麵帶淺笑看著陳佑，出來的話卻有些冰冷。

    陳佑立刻回道：“佑能掌握侍衛親軍，非是武功威望壓服全軍，而是有兩府在身後支撐。如若相公和長山公不支持我，恐怕我是一個軍漢都指使不動。”

    這話完，兩人目光相交，靜默良久。

    許久之後，王樸垂下眼皮：“汝之所慮，吾知矣。”

    停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措辭，然後道：“政事堂這條船，不能漏，也不會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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