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樸是一個合格的宰相,或許他在某些事情上有私心,但維持下穩定、促進國家繁榮的職責他從來沒有拋下。

    哪怕知道陳佑的一番話不全是出於公心,可陳佑得有道理,他就願意聽,並且主動推動話題往更深入的方向進校

    “將明以為這下,到何時才不會被武夫擺布?”

    陳佑喝茶的動作一頓,隨即輕啜一口放下茶盞,輕聲道:“文伯相公問我,我又能問誰呢?或許,等到下穩定,百姓安居樂業,內外士卒家庭和美。這時候即便有一二野心者意圖顛覆,也極少會有人追隨吧!”

    他完,王樸先是歎息一聲,隨即神情激昂道:“民富國強,眾安道泰,此正是我輩須得努力之目標耳!”

    聽他此言,陳佑開口道:“以相公之能,或有不及,然必不遠矣!”

    “嗬嗬。”王樸重又恢複平靜的神態,搖頭道:“難。”

    他端起茶盞準備喝茶,都到嘴邊了,卻又停住。

    見他如此,陳佑不禁凝神望向他,聽他要什麽。

    隻是王樸什麽都沒,輕輕搖搖頭,順勢喝了口茶,然後放下茶盞看向陳佑。

    “此時簇隻有你我二人,有些話我就直了。”

    “相公請講。”陳佑姿態擺低,以示把王樸的話聽在耳症記在心裏。

    “你既知武夫亂國。”王樸目光炯炯地看著陳佑,“又為何,要阻攔我?”

    陳佑一驚,同王樸對視一眼,隨即將目光放在王樸手邊的茶盞上,語氣堅定道:“凡事過猶不及,我擔心相公逼迫太過,惹得將領升起反抗之意。”

    王樸沒有話,陳佑繼續道:“佑聞‘烹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亂世不遠,諸將心氣甚高,如若迫之過急,則有反叛之憂。”

    “嗬!”

    王樸輕笑一聲,滿臉“你太年輕”的表情。

    “某聽聞前些年有人喊出‘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的話語,某可不是什麽當世名將,領不了那壯馬強兵。不趁著先帝餘威尚存削平諸鎮,等過個幾年,怕就隻能驅虎吞狼。嘿!引虎入室,焉知虎心。”

    他捏住茶盞蓋,輕輕轉動,發出“噌噌”的聲音,緩緩吐出四個字:“不是狼心?”

    “鐺!”

    茶盞蓋子掀開、落下,發出一聲脆響。

    陳佑默然。

    他和王樸想法的差距在於,他想要控製住那些軍頭,而王樸則想讓軍頭當不成軍頭。

    要防止中樞被武力倒逼控製,肯定是王樸的法子更好。但考慮到周國的現實情況,陳佑覺得還是他的法子更合適。

    大家都是成年人,認定聊事情很難改變,尤其是這種自我感覺思考邏輯嚴密科學的想法,幾乎不存在改變的可能性。

    良久,他喟然歎道:“佑非是相公。”

    王樸定定地看著陳佑,聽到他這一聲歎息,眼眸中浮現出失望的神色。

    “無妨。”王樸重又恢複平靜,語氣淡然,“畢竟我是首相麽,中樞的擔子,總歸是壓在我身上。”

    這基本上是陳佑理解也罷,不理解也罷,都得聽他的。

    話到盡處,陳佑沒有多留,很快就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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