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玉器與中華民族

    中國考古學家相信在新石器時代與銅器、鐵器時代之間,橫亙著一個玉器時代。東西方文化最早的基本差異,就是在新石器時代有無發達的玉器文化。東方文明的智慧在玉器上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它是中國傳統手工藝中最富魅力的一種,值得我們珍愛。

    玉,廣受中國人尊重珍愛。自文明之始,以迄今日,無論中國文化經曆過何等巨大的激湯,崇玉與愛玉的民族情懷,仍是根深蒂固,玉雕藝術也綿延不絕。由考古資料可知,七、八千年前,先民已認識了美麗堅實的閃玉(Nephrite),取之磨以為兵,琢為飾物。一些似玉之美石,亦同為先民所采用。

    漢代許慎在《說文解字》中對玉有這樣的解釋:“玉,石之美者。”這一注解從物質和藝術兩個方麵科學地闡述了“玉”字的概念。眾所周知,漢字是象形文字。“象三玉之連,其貫也。”即“玉”的象形字初意是三塊美玉用一根絲繩貫穿起來,是“豐”字型,“三玉之連”代表天地人通。後來人們又解釋“玉”字是“玉”字加一點,即玉者懷抱一塊石頭,當然這塊石頭也就非常珍貴了。

    在漫長的歲月中,人們用玉,也將玉的含義擴及語言、社會生活中的各個層麵。查《辭源》、《辭海》,以玉為部首的字多達五百多個,包含“玉”字的詞匯、成語、句子也已超過一千條以上,這些字及詞匯與玉有直接關係,包含著各種不同意義。

    我們祖先賦予“玉”的內涵無比深這、無比廣闊。《禮記·聘義》及《論語》中都有“君子比德於玉焉”的句子。古人認為工具有仁、義、智、勇、潔的君子美德,所以以玉比德,敦品勵行。所謂“人君德美如玉,而明若燭”,“言賢者德音,如金如玉”,都是歌頌玉的溫潤,寓意君子美德,是故“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北齊書》裏有句話:“大丈夫寧為玉碎,不可瓦全”,道盡中國人對信念的執著。

    玉既與君於美德相連,也往往與女性形象相連。“玉人”用以形容美貌的女子,更有“金枝玉葉”、“金董玉女”、“小家碧玉”、“玉貌花容”,“冰清玉潔”、“纖纖玉手”、“亭亭玉立”、“如花似玉”、“冰肌玉骨”、“玉容”、“玉麵”、“玉言”、“玉顏”、“玉照”、“玉骨”、“玉肌”、“玉手”、“玉腰”、“玉步”、“玉心”、“玉發”、“玉體”、“玉目”、“玉音”等形容女性的詞匯。而“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顏如玉”,作為舊時激勵讀書人奮發上進的動力,曾經延續了幾千年。

    在日常生活中,以玉為性雖不多見,以玉為名則較多見,曆朝曆代,男男女女,都常以“玉”字為名,以象征個人的高超德行。

    人們讚美玉、愛玉、賞玉、佩玉、藏玉,“石之美者,有五德”,玉不僅是古人對具備色澤、硬度、聲音、紋理和質地等條件的美石的定義,更重要的是,在今天人們的心目中,玉成了人生修養、高尚品格、美好願望、完美形象和自身良好情緒及情操的載體,中國人敬玉愛玉之習俗綿延不斷,流傳至今。今天,人們對玉還總有一種特殊的情愫,在日常生活和人際交往中,人們用玉來寓意喜慶與吉祥、用玉來預祝福壽和富康,用玉來表示堅貞與忠誠,用玉來象征文雅和永恒。用玉以賞心悅目,用玉以護身養顏……人影響了玉,玉感化了人,玉的光彩因人的喜愛而愈顯絢麗,人的情操因玉的燦爛而得到了陶冶、得到升華。

    中國人眼裏的玉是與眾不同的,它已經超越了單純分類學的範疇而成為中華民族族群的精神寄托。

    我國玉器文化源遠流長,從下列比較中可看出其特征與地位。中國傳統的古玉大多是軟玉,包括新疆玉,岫玉等,隻是在清代初年吳三桂追擊南明永曆皇帝進入並控製了雲南及緬甸北部盛產翡翠的礦區之後,硬玉才正式進入中國並流行起來。

    在一般人看來玉就是石頭。以礦物學分類,玉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鍵狀矽酸鹽中的角閃石組,包括透閃石和陽起石,也稱軟玉。還有一種是單鏈狀矽酸鹽堿性單斜輝石,又叫硬玉(如翡翠)。

    采玉時間

    這裏有兩個可比點,即采玉時間的早晚和持續時間的長短。

    大約12000年以前,我國遼南原始居民就開始用蛇紋石打製砍砸器,7000年前的新樂文化出現了磨製較精的彩石石鑿,河姆渡出現了彩石玉玦,距今6000~4000年的新疆羅布淖爾先民已經采用和闐玉磨製無孔石斧。在此後4000年裏,我們祖先的治玉活動從未間斷過。而國外最早使用玉器的是公元前3000~2000年的西伯利亞原始文化,他們用軟玉製造工具和圓盤,但此後便銷聲匿跡,未再重現了。日本古代硬玉大珠出現於繩文時代中期(公元前2900年~公元前2300年),碧玉管出現於彌生時代(公元前300年~公元300年),到了古墳時代(公元300年~440年)治玉工藝便衰落以至消亡。印第安人玉器開始於公元前1000年,至公元900年趨於消失。

    關於采玉時間的早晚,雖因檢測手段不同,可能出現一定的誤差,但可以肯定中國是用玉最早的國家之一,同時也是用玉持續時間最長的國家。

    玉質、玉色

    國外各產玉地點所出玉色澤較為單調,如日本、印第安玉器以翡翠為主,其軟玉亦呈深淺綠色,歐洲軟玉呈青、綠色,貝加爾湖附近所出玉石上帶有墨點,孔東原始文化出白色軟玉,而我國和闐玉除了青、碧、墨色之外,還有黃、白等色玉,其中尤以羊脂白玉最優。日本硬玉和碧玉,毛利人碧玉,印第安瑪雅硬玉之質地均缺少溫潤晶瑩之感,而我國和闐玉質地細膩縝密。因此,從玉質、玉色上比較,和闐玉亦是國外玉石所不及的。

    琢玉工具

    我國琢玉用的旋轉性工具,可能始於原始社會的紅山文化與良渚文化,後來又逐漸發展為“水凳”。日本、西伯利亞、印第安瑪雅等地又以何種工具琢玉呢?日本學者從現行攻玉法推論,認為日本古代玉器也是用旋轉性工具碾琢的,此外不見其它論證材料。在印度,19世紀玉工操作旋轉性工具的圖示流傳至今,為一老年玉工用右手推拉弓弦以帶動圓砣旋轉,左手執玉琢磨,估計操作不便,效率較低。這幅圖中的琢玉工具比《天工開物》所描繪的水凳晚了3個世紀,在其結構、傳動裝置上也遠比水凳落後。不容否認,中國古代旋轉性琢玉工具在當時是最先進、最完善的。

    碾琢技藝

    我國古代玉器工藝有7000餘年的曆史,積累了豐富而寶貴的經驗,這方麵日本、歐洲、毛利、瑪雅和阿拉伯等地的碾玉技藝都是望塵莫及的。在這裏須對痕都斯坦玉——莫臥兒玉的碾琢技藝作一下具體分析。我們承認痕都斯坦琢玉技藝已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並對我國晚清及現代玉器工藝產生過較大影響。乾隆對痕玉有過極高的評價,他在詩文中說:“璞韞昆山,鏤傳印度”,“西昆率產玉,良匠出痕都”,並讚其玉器“瑩薄如紙”,或比作“蟬翅”。又讚其琢磨精美:“葉簇見重層,刀斧渾無跡”,“細入毛發理,渾無斧鑿痕”,“精鐫本鬼工”,但費解的是他竟誤認為痕玉是“水磨”而成。從現存的莫臥兒玉器考察,胎薄如紙者有之,但胎厚類瓷者亦不乏其例。蘇州仿“蕃作”中也有薄胎的,其中菊瓣盤薄如蟬翼,呈半透明狀態,說明蘇州玉工有能力把玉器磨得很薄。那麽為什麽我國古代玉器中器胎偏厚者居多?這與玉材難得,價格昂貴有關,若琢磨得過薄,一則費工,二則使玉材耗損過大,三則有損玉質美,給人以不堅實感,易與玻璃混淆,故治玉不提倡薄胎之工。清代晚期玉業接受了痕都斯坦玉器的莨茹科植物圖案與寶石鑲嵌兩個特點,並發展成“仿蕃作”,這說明我國玉工對良玉技藝持揚長棄了其不符合我們民族傳統的薄胎及阿拉伯器形等因素。

    玉器功能

    我國古代玉器與社會生活的許多方麵都有著密切聯係,前麵已經介紹了它所具有的五方麵社會功能。歐洲人認為,。軟玉(Nephrite)掛在腰間有治愈腎病的功效。這自然是一種迷信的認識,但其原始社會的玉器工具尚有一定的實和的價值;日本人對玉和玉器的認識較歐洲人複雜,他們認為玉除了裝飾功能之外,尚有“咒術的、寶器的、祭祀的”功能;阿拉伯玉器大致也僅限於生活用玉和瓶盆之類;印第安瑪雅人玉器與神官司的職司、祭祀有關,此外尚有生活用玉和裝飾玉器。總之,上述各國玉器所具有的社會功能均不及中國古代玉器所產生的廣泛的社會功能。

    玉器造型

    中國古代玉器型製相當豐富。國外古代玉器造型大致如下:日本古代玉器隻限於珠、管、、勾、櫛形以及抽象化的動物,少見器皿;毛利人玉器僅見神像、佩、斧;西伯利亞新石器時代也僅有斧、鑿、盤等工具和器皿,且造型也較簡單;阿拉伯玉器以器皿為主,其器型別致,獨具一格,但類型也較單純;印第安瑪雅玉器型製比上述各地稍多,有工具、珠、管、片、人物浮雕和象生玉等,但與中國古代玉器型製相比,瑪雅玉器也顯得相當單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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