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還剛剛泛白的時候,王憐花就睜開了眼睛。屋內的火盆早已熄滅,隻餘騰騰煙氣,而天邊隻要開始泛白,天明就會如白馬流星一般劃過整片天地。

    他手中的瓦罐在淺淺的亮光中顯得愈加的灰蒙簡陋。起身,活動活動因抱住瓦罐而有些發麻的半邊身體,皺了皺眉將它放到一旁的桌上——昨日他竟真的抱著這醜陋的東西過了一晚上?神色間的嫌棄明顯的表示出自己的質疑——或許是昨日的火光太溫暖,或許是昨日的氣氛太溫和,又或者,夜總讓人的心變得柔軟一些,一覺醒來,他竟完全不記得昨晚那玄妙的情感,隻是那女子異於常人的宣言依舊讓他耳朵發疼,身下發寒。

    千麵公子,千麵公子,說的不隻是他那變幻莫測的易容術,也是他那旁人半點也捉摸不透的心思——前一刻或許視若珍寶的東西,下一刻說不定就棄之如蔽。這份心思也許就連他自己也預想不到,但他卻從未探究也從未煩惱,他好像從沒什麽特別在乎的事,心思的轉變和失去根本對他產生不了任何的影響。

    活動活動身體,又撣了撣身上的裏衣——那瓦罐灰撲撲的模樣總讓他有立即沐浴的衝動。但意外的是,他白色的裏衣上竟沒有一點的汙漬。仔細看了看那瓦罐上的紋路——這東西果然是仔細清洗過的。

    王憐花嘴角上翹,喃喃道:“意外的細心啊……”他卻不知,昨晚那玄妙的情感今日雖難尋分毫,但經曆過便是經曆過,隻不過埋在心底難以發覺罷了,等這股細水慢慢的聚集繁衍,終有一天會它變成洪流,將他和她都徹底席卷在內,衝散他們原本的堡壘……

    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衣衫不整的走到外間——軟榻上的黑色身子竟和他習慣的一般,整個都埋進了被子裏,隻是他喜歡半綣著身體,而她卻連臉都埋了進去。旁邊並沒有她褪下的衣衫,應該是和衣而眠;也沒有放下的劍鞘,難道她竟睡覺也抱著劍不成?若是這樣,他的目的……

    不錯,他這樣喜愛享受的人這麽早醒自然是有目的的——他從不做沒有好處的事。他的目的就是迦南身後…別著的那本藍皮書冊。他當然沒有忘記她臉色沉重在上麵記錄著什麽,小心翼翼收起來的模樣。這件事一直懸在他的心頭,以至於他將她帶進來就沒少想過怎樣不動聲色的將這本書冊給拿過來……

    不知迦南若知道他的真實想法是否會覺得冷酷?昨晚明明對著她單純笑著的男子,心中卻不停的在算計著一切可以算計的東西——他就是這麽一個人,對你道謝的時候,說不定正想著怎麽從你那獲取更大的利益;對著你溫柔的時候,說不定正盤算著怎麽不費力的殺掉你;誇獎你聰慧美麗的時候,說不定正籌劃著怎麽將你拐到他的床上……

    王憐花的底靴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的臉上帶著一如平常的輕佻笑意,卻猶如無聲電影,搭上那披散雙肩的黑發和白色的裏衣,有一種別樣風情,卻也說不出的詭異——他第一次跟一個女人什麽都沒發生的睡在一個屋子裏,也是第一次這麽悄悄的接近一個睡夢中的女人,讓他覺得有些不一樣的刺激,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母親還和那個男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從他們的臥室裏偷取一點零碎去買自己喜歡的糖葫蘆——雖然他身上任何一個物件都足夠買下整個城市的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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