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臨河鎮碼頭走來一位頗有派頭的生意人。不是別人,正是師爺朱修道。

    朱師爺上身著藏藍短袍罩府綢馬夾,頭戴黑呢禮帽,一綹山羊須整齊飄逸,腳上沒下過地的圓口千層底布鞋。鼻梁架圓形老花鏡,鏡腿係黑絲綢帶子吊在脖子上,他擔心眼鏡掉了摔碎鏡片,如此裝束派頭十足。

    後麵兩個跟班,其中一個是丁二毛,也如師爺頭戴黑呢禮帽,藍馬夾,滾檔褲,腰紮五指寬綠綢帶。兩人背上包袱沉沉的,沒帶槍,像是做糧油酒生意的大買家。

    朱修道沒走進任何商鋪,當走到劉少堂家的“圩屯”糧店時,停下腳步,看了看,徑直走到斜對門的“來喜”旅店住下了。之後,他和兩個跟班再沒出來,直到傍黑時分,三個人先後出了旅店,走進馬銀龍的黃旗酒館。

    黃旗酒館是臨河鎮最好的酒館,設包間雅座,酒好菜貴,能進黃旗酒館吃飯的人自然是臨河鎮有頭有臉的角色。

    朱修道很少來臨河鎮,一直駐守在朱禿子的老巢,馬銀龍見他也覺眼生。這正是朱修道老奸巨滑,朱成國仇家那麽多,自己跟在他身後拋頭露麵,無疑讓自己也結下那麽多的仇家。

    三個人相繼走進酒館,馬銀龍沒讓夥計招待,親自上前小心應付。

    馬銀龍知道,此鎮雖小,來的人魚龍混雜,不小心得罪誰砸自家招牌不說,結下梁子影響生意。馬銀龍泡一壺蘇州的碧羅春,端上來。老板娘端坐櫃台後,嘴裏“噗噗”吐著瓜子殼,並沒把朱修道放在眼裏。她瞧不上馬銀龍的作派,心裏說:“怕啥呀,奶奶個熊。”老板娘與馬銀龍都是黑龍江雞西人,典型東北“四大”女人。臉大,奶子大,屁股大,腳板大。老板娘平時走路身後旋起小旋風,大腳片扇地麵“呱呱”直響,兩隻大奶子在胸前上竄下跳。人稱大奶媽。

    朱修道沒有進雅間,選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

    馬銀龍手捧菜單遞給朱修道謙恭地說:“這位爺吃點啥?”

    朱修道命隨從取出幾個大洋推到馬銀龍麵前,同樣也報以笑臉說:“請老板安排。”

    馬掌櫃假裝不經意掃一眼,約有十幾個大洋,十幾個大洋三個人一頓酒,在城裏到不算回事,小鎮就不同了。按市價十個大洋可換十擔新米,是普通農家全年口糧。大奶媽見到闊綽的客人,從櫃台後站起身,眼瞧著斯文的朱修道越發順眼。

    “請問這位爺,就您三位嗎?”馬掌櫃問。

    “還有兩位,喝杯茶功夫準到,請掌櫃先行準備,人齊上菜上酒。”朱修道麵帶微笑地說。

    “聽口音這位爺是本地人呐,可從未見過。在城裏發財衣錦還鄉?本店小,照顧不周請這位爺見諒。”馬應龍的臉笑得跟包子皮似的,見縫沒了眼。

    “好說。好說。”朱修道笑容可掬地說。

    馬銀龍收起大洋到廚房張羅酒菜了。

    剛喝完壺裏茶頭道,正準備往裏緒開水,劉九和房士光走來,朱修道起身微笑讓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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