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是我引起你傷心事嗎?”皮興揚手捧大洋,滿臉的感激之情和真摯歉意。

    “我以為我在做夢。”水蛇喃喃的說著,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皮興揚意識到這個女人不是一般女人時決定接近她,他將手中捧著的大洋重新裝進水蛇繡有荷花圖案的荷包裏,塞回她手中。

    “我要自己掙錢,我不要女人的錢。”說著拎起藤條箱迎著寒冷的細風走去。

    黃昏的殘陽搖晃在城牆垛口和落盡葉的枝椏間,皮興揚拎著藤條箱的背影搖晃在殘陽裏,腳下顯得踉蹌和飄浮。他意在激起這個女人的同情,他不知道站在身後殘陽中看自己離去的女人早已經淚眼模糊,而她並不知道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於搜尋身後的動靜。

    “你等等。”

    他聽到女人輕輕呼喚他,他停住腳步沒有轉身,心裏在微笑。

    那天街上所有走動的人都顯得臃腫不堪,零零散散走過身邊的所有男男女女盡皆回頭看這一對男女,眼裏充滿好奇,誰都看出了這個長衫青年是外地人,而那個臃腫的年輕女人是本地人。在他們看來這個外地男人與本地女人之間必然有一個故事,因為本地女人眼裏流出的淚水滴在青石街上,每一個都有銅錢大小。

    皮興揚沒有立即轉身,他在心裏默默數數,當數到十時他回轉身,臉上不是微笑,而是憂鬱,誇張的說是那種飽含憂患的表情。

    “我真嫉妒那個能讓你如此記在心裏,並且為他流淚的男人。唉—”皮興揚說完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一聲歎息激起水蛇心中柔情。她用鐵鏽色圍巾擦淨麵頰上的淚珠說道:“你餓了,我帶你去吃一碗麵吧!然後帶你去見大哥。”說完轉身離去。

    皮興揚“嗯呐—”應承跟在她身後。

    駐足觀看的行人在索然無味中各自散了,青石街巷一下子顯得寬敞許多。

    冬日黃昏裏整過桃葉縣城顯得異常蕭瑟而冷清,所有店鋪因沒有什麽生意大多數半敞著門,偶爾有鄉下進城的騾車木輪子遴遴碾過,堅硬的騾蹄磕碰在石板上,與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彈棉花的彈弓發出繃繃聲有幾分呼應。

    半敞著門的鋪子,探出的目光有水靈有呆滯,他們好奇地看著這一對奇怪男女往城東走去。

    水蛇那天帶著皮興揚走進山西陳刀削麵鋪子,給他要了一碗羊肉哨子麵,一聲不吭坐在對麵看著他吃。皮興揚端起黑陶碗夾著柳葉一般細薄的削麵已經往嘴裏送時,看到女人那雙好看的眼睛裏溢出一副慈憐甚至是疼愛的光澤,似乎要溢出來,便將盛滿麵的黑陶碗放下來,要小二拿多一隻空碗來。他不說話,將一碗麵一分二,然後推到女人麵前。水蛇當時很意外,她搖搖頭將麵重新推到他麵前。皮興揚也不說話,放下筷子拎起腳邊藤條箱。水蛇震驚不已,連忙端起盛著半碗麵的黑陶碗,將自始至終蒙著臉的鐵鏽色圍巾解開,大口地吃。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