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前皮興揚醒了,他欠起身看著窗外估摸了一下時辰,知道還不是姨夫起床的時候,依舊躺下來,他回憶起在桃葉縣東大街和水蛇初遇情景。

    “你是外地人嗎?找不到回家的路嗎?”

    皮興揚聽到一個女人說話聲,聲音很好聽,他有些意外,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城裏竟有如此動聽的女聲。於是轉過身來,他看到一個臃腫的女人,全身上下臃腫不堪。他有些失望,失望動聽的聲音來源於這個臃腫女人之口,正可謂大失所望。當他看到一雙女人的眼睛,是年輕女人的眼睛,雖因躲避寒冷細風微眯了眼,仍可看到這個令自己失望的女人生著一雙好看的眼睛。雙眼皮,睫毛有些長,黑眼仁水汪汪的,原本失望的心情得到一絲修複。可是眼睛以下被一條鐵鏽色的圍巾緊緊包圍了,頭發僅露出額前劉海一縷。

    “是,我是外地來的,我迷路了。”

    皮興揚回答完問話,竟看到這個女人呆呆的望著自己,水靈靈的眼睛裏露出哀歎、哀怨、哀傷的光澤。他有些迷惑,以為這個女孩認識自己,可是他知道自己雖然來過桃葉縣,也是好多年前了,根本沒認識過這麽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或許大過自己的女人,皮興揚在這樣多種複雜情緒交集的目光中竟然顯得局促,並且手足無措起來。

    “這裏沒親戚嗎?”

    “沒有。我坐船經過這裏,因為錢用光了付不起船錢,船家攆我下船,我就流落到這裏,流落到這裏迷路了,不知該往哪裏走。”

    “你餓了嗎?”

    “我很餓,請問哪裏有學堂,我可以教書賺錢然後可以吃飽肚子,還可以攢錢回家。”

    “你家在哪裏,你可以叫你家裏寄錢給你,然後回家。”

    “我家很遠,在省城。這個年頭寄的錢都讓郵差自己貪沒了,甚至到不了郵差手中就已經沒有了,根本送不到手上,何況我家裏就我一個人。”

    水蛇聽到他說家中沒人了,心中為之一凜,伸手在腰間摸出一隻繡有荷花圖案的荷包,她拎起荷包一角說:“伸出手來”。皮興揚便聽話地伸出一隻手。她又說:“兩隻手捧著。”皮興揚雙手捧著。水蛇抖動荷包,隻聽沉甸甸的“嘩啦”響聲,二十幾塊大洋盡數倒進皮興揚窩攏的手掌心,滿滿當當。

    “你是姐姐還是妹妹,你把錢全部給我怎麽行?”

    皮興揚驚愕不已,一個臃腫不堪的女人竟然毫不猶豫掏出荷包倒出二十幾個大洋,心想這個女人有來頭,要不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裝扮成這副樣子上街來玩。

    “你拿著做路費回家吧!你讓我想起一個故人,也是個苦命男人。”

    水蛇說出這句話竟流下一串淚水,那串淚水滴在米色荷包粉色荷花上,慢慢洇漲開來,有銅錢大小。她這串淚水自聽到皮興揚說去學堂教書賺錢回家已經開始往上湧了。

    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竟又讓自己碰上一個教書先生,而且長得是那般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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