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進保親自領著內務府眾人往東小院收拾了物件,齊齊搬去翊坤宮東配殿的慶雲齋。青橙一早就起身妝扮,先往壽康宮給太後磕了頭,又去長春宮給皇後請安。皇後端坐於地屏寶座上,含笑望著青橙行完跪拜大禮,道:“善柔,快去扶一扶蘇貴人。”

青橙起了身,皇後又賜了座,道:“可委屈你了,因著翊坤宮許久未有人居住,修葺時便費了些功夫。你前兒新封了貴人,按理說早該搬過去。”青橙毫不介意,欠身道:“皇後言重了,臣妾並不覺得委屈。”

皇後見她麵色淡淡,竟半點驕縱模樣也無,倒徒生了幾分好感,笑道:“你剛搬入翊坤宮,若有什麽缺了的,隻管叫人來跟我說。”青橙道:“內務府辦事精細,想來不會短什麽。”如此說,越發合了皇後心意,遂笑道:“怪不得皇上喜歡你,我可明白了。”青橙臉色一紅,微微垂首道:“皇後娘娘說笑了。”

正說著,外頭有宮人在簾外道:“啟稟主子,貴妃娘娘、慶嬪娘娘和陳貴人來了。”皇後揚臉道:“快讓她們進來。”才說完,高貴妃已掀簾入內,朝皇後肅了肅,笑道:“難怪遠遠就聽見了說笑聲,原是蘇貴人來了。”青橙忙起身,給眾人行禮,眾人皆受了,隻陳貴人回了禮,寒暄片刻,才紛紛坐下。

高貴妃戴著一對晶瑩璀璨的東珠耳鐺,搖搖墜墜,襯得麵色紅潤光澤。她對青橙並無多少印象,仔細打量一遍,不屑道:“你就是被林采悠那丫頭頂替、被貼身宮婢推入禦池的貴人?可真夠糊塗!”青橙知道高貴妃深得聖寵,母家勢力也極大,雖是漢人包衣,但先帝在時,就被抬了旗,她不敢怠慢,也不敢生氣,恭謹道:“是。”

慶嬪見氣氛尷尬,忙笑道:“聽底下的人說,你要搬到翊坤宮去,那兒地方寬敞,住著也舒服,可見皇上心裏惦記你呢...”話猶未盡,隻聽敦厚爽朗的聲音傳來。道:“朕惦記誰?”

眾人忙起身迎駕,皇帝往寶座上坐了,善柔另搬了紫檀木鳳雕軟椅來,皇後坐在右首側邊,笑道:“剛才還說起皇上,皇上就到了,可趕得巧。”皇帝下了朝,連明黃龍袍也沒換,坐了肩輿就來了,他溫潤道:“都說了朕什麽?”

高貴妃嘟了嘟嘴,嗔道:“說皇上隻惦記蘇貴人,將咱們姐妹幾個都拋到腦後了。”她說話明快直爽,叫人又愛又恨,往日她說個笑取個樂,略有放肆,皇帝都從不計較。可這會子,皇帝卻突然垮了臉,道:“朕待後宮向來雨露均沾,並不曾偏頗誰。”高貴妃見皇帝麵露慍色,嚇得渾身一顫,連忙道:“是臣妾胡言,請皇上息怒。”

慶嬪、金貴人在皇帝跟前原本就說不上幾句話,此時愈發默不作聲。倒是青橙,像無事一般,垂著秀麵,朱唇微抿,似乎什麽也不知道。皇後打破僵局,稟道:“萬壽節落水一案,推蘇貴人的宮婢已經執了杖刑。”見皇帝波瀾不驚,才又柔聲問:“隻是林常在,畢竟是有位分,臣妾想聽聽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