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我輸了,倒是不說小呆寫得如何好,而是我主動棄權。

    “如果贏了你,你還不哭鼻子?我可從來不欺負比我弱小的孩子。”

    對於我的好心小呆並沒有領會,反而仰著鼻子對我哼了哼,明顯的表示了他的不屑。

    “寫情書是一個男孩子的基本功,如果連個煽情文都不會寫,那你就準備以後相親吧。”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不可能追得喜歡的女孩。聽到這,我能不火嗎?

    不過,我是文明人,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這次嘛……姑且就放了他。

    “上次來的那個女孩你有寫過情書嗎?”

    小呆一劍插在我心坎上,我連連搖頭:“這……這怎麽可能。”不過後麵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沒有往日的神氣。

    “這怎麽可能?”小呆有些不敢相信,“你竟然沒給她寫過情書,可是她明明對你有意思來著。”

    聽他那麽說,我的心裏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高興道:“你說她喜歡我,這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先問你,我送你的那本書你看了沒?”

    我搖搖頭,不好意思說那本書還靜靜地墊在床底道:“這有關係嗎?

    小呆神密的笑了笑,那個笑容又讓我想起解開迷底時的柯南。

    “你看了就會明白了。”

    第七章

    在入院的第四天,終於有人來看我了。但我從沒想過小杉會單獨來探望我。當她出現時,小呆又出去“買書”了。我們又在一個靜閉的空間裏,無話沉默。

    我不習慣沉默,但是每當我看到小杉時心裏總會有種緊張感,就像考試時發現有很多習題都不會做一般。

    “大海現在在做什麽?”最後,我鼓足了勇氣扯出了話題。

    那時我已掛好了點滴,坐小呆床上的就是神態安寧的女孩。

    “還在看書吧。”

    我哦了一聲,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小杉看著我,忽然掩嘴笑了起來。

    “你變了很多。”

    “我從沒變過。”

    “在我印象裏,你從來沒有這種表情過。”

    我好奇的問:“你是指什麽樣的表情。”

    “緊張,不安,呆滯。”小杉輕柔道,“看著我,目光卻停留在我身後的牆壁。”

    我閉上眼,橫躺在白色病床上,沉默了好許才道:“我們……曾經見過嗎?”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可是我卻忘不了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可是每當三年前她那狠厲的眼神,心裏總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我搶了你的河燈。”

    “可是你給了我比那更重要的東西。”

    我抬起手,摭擋從窗外的陽光,突然湧起莫名的惆悵--那本不該屬於我的情感。漸漸的,某些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開始複蘇。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年的夏天。”

    那年的夏天……

    “你是從哪裏搞來的河燈,好漂亮啊。我沒見過哪裏有得買。”十三歲的陳誠一臉欣羨的看著我手裏的河燈。

    我狂笑著回道:“這個你不用管,等到了晚上我們一起去河邊。約好了,不要耍賴啊。”

    “好吧。”陳誠滿臉無奈道,“不過那遊戲卡隻能借你一個星期哦。”

    “當然。”我心裏暗笑。陳誠的東西便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便是我的東西。到了我手裏的東西還能還給他嗎?

    夏天的夜晚,很多人放起了河燈。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這個“有意思的遊戲”。

    我總習慣在約會時間的最後一刻到來,而陳誠卻習慣總是會遲到那麽一會兒。

    那個夜晚微風無月,平靜的河水上飄蕩著一盞盞燭光,劃開水麵的漣渏印著昏黃的光彩,那種感覺隻是在夢中見過。才十三歲的我,不懂得什麽浪漫,隻知道這一幕很叫人感動--一種莫名的感動。

    然而在感動中,我隱約聽到了哭聲。我與陳誠約定的地方是在所破院的河邊,與河另一頭的喧嘩形成了很大的對比。我好奇得順著哭聲繞到破院背後的小竹林裏麵,這才發現哭聲的來源是從另一個倒罩的大水缸裏麵發出的。

    夜昏暗,靠著鄰近人家的燈光,轉到水缸的另一頭。這才發現了在破水缸裏哭泣的小女孩,她見到我一時愣住沒有說話。而我也隻是那麽看著她,心中產生了十萬分的好奇。

    “你是鬼嗎?”看不清對方的麵目,十三歲的我好奇地問道。

    小女孩似乎有些害怕,連連甩頭。

    “不是鬼那在這裏做什麽啊?”

    “我……”小女孩隻吐了一個字便又嘩得哭了出來,“有人搶了我的東西。”

    “是誰搶的?我幫你搶回來。”那幾日看武俠電視劇,心裏總想找個機會當大俠。

    這時,不知哪處來的煙火瞬間我與小女孩的麵孔。於是在下一瞬間,我們同時失聲驚叫。

    “怎麽是你!”

    這下好了,大俠當不成,反而變壞蛋了。我下意識的想跑,可是反想到眼前那文弱的女孩反應更快,一把死拽住了我的衣角,接著對我大吼:“快還給我!”

    我死命的想扯回衣裳,可是那女孩不知哪來的力量竟然連我都掙脫不去(現在想來,大概是神秘的腎上腺素的緣故吧)。而且,我感覺這女孩的眼神特恐怕,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現在竟然有種後悔的感覺。

    “等等,我還給你,我還給你還不成嗎?快把你的手放下。”

    聽我這麽說,小女孩才放鬆了點勁,不過還是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我。

    “我的船呢?”

    “現在不在我這,等會兒會有人送過來。”陳誠說要先玩會兒功夫,為了遊戲卡我隻得“忍痛”答應下來。

    “我不信,你一定在騙我。”

    我急道:“我真的沒騙你,我說還給你一定還給你。可是現在真不在我這啊。”

    她雖然有些懷疑,可看我兩手空空,隻得道:“那好,你進來我們一起等都著。”

    那口破缸很蠻大的,不剛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還是有點兒擠。我與女孩抱著雙腿屈身其中。事實上,下麵墊著稻草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難熬,而且還可以聞到女孩的體香。不過當時我沒有想那麽多,隻是單純覺得舒服。

    “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女孩還是緊緊的拽著我的衣角,聽我這麽一說臉上稍稍露出了自豪的光芒:“很不錯吧,這可是我的小屋。你不能再來搶我的寶貝哦。”

    “這東西太大了,我要怎麽搶啊。”我委屈道,其實我很想當大俠來著,做強盜不過是一時的興趣罷了。

    她抬起頭哼了聲:“這個不一定,誰知道你這壞小子會想什麽辦法。”

    “我不是壞小子,我叫童晴。”

    “同情?”

    “是童~~晴~~而不是同~~情~~”

    女孩支著腦袋想了會兒,最後說道:“同情念得太別扭了,我還是叫你小晴吧。”

    “那好。不過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啊。我叫小杉。”

    但是那晚陳誠並沒有來。

    小呆回來時,懷裏抱著兩本書。他見我陰沉的躺在床上,奇怪道:“怎麽沒和她出去逛逛?”

    “你說……”我抬起手,對著日光燈緩緩道,“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小男孩疑惑地問。

    我沒有再說話,因為我已感到疲倦。好似很久沒有如此的累過了……

    在掛完點滴的那日下午,我溜出了病房回家。家裏沒有人,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出被老媽深藏的相冊。在看到那張有我,陳誠,小杉的合照時,呼吸不由一窒。

    在相片背後寫著娟秀的兩行字。

    “小晴,小誠,小杉的紀念照。”

    為什麽老媽從沒發現過這張照片呢?為什麽我從沒有翻照片的習慣呢?為什麽我還是記不起三年前的事呢?為什麽……

    跌坐在發黑的木板上,心裏閃過無數個為什麽,可始終找不出那個纏繞我思緒的結。

    這時,電話響起。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去接,而裏麵響起了一個久違的聲音。

    “童晴,出來陪我下。”

    “嗯,正好我也有事想要問你。”

    當我來到那片已然枯敗的小竹林時,陳誠已經到了那裏,坐在一塊石頭上嘴裏叼著一根稻草。

    “你很少來那麽早。”

    陳誠轉過頭苦笑道:“你的意思我從來都很遲嘍。”

    我沒有再多廢話,把照片遞給他看,然後沒好氣地問:“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表麵上的意思。”陳誠看了眼照片,然後還給我,低下頭不說話了。

    我有些氣急:“不過是告訴我從前的事,至於好像死了爹娘一樣啊?”

    “童晴,我要走了。”他忽然蹦出這麽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

    “走?走哪去,你今天不把事情告訴我,就別想走。”

    陳誠站起身,把一袋裝滿遊戲卡帶的袋子遞給我,然後說:“我的意思是我要轉學了。”

    我頓時木然,過了許久才艱難地回道:“什麽時候的事?”

    “這片老宅快要拆了,爸媽因為生意的關係也要離開,不放心我一個留在這裏。我一直想要告訴你,卻說不出口。”

    “拆!?我怎麽沒聽過這回事?”

    陳誠苦笑:“你除了玩,還能關心什麽事呢?”

    我突然想起這兩天爸媽似乎特別忙,就連我生病也沒多少時間來看。

    “這些天你在做什麽?”我在那塊石頭上坐下,想找個話題扯開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陳誠深吸了口氣:“我和大胸分了。”

    我看著他,張大了嘴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陳誠像比薩斜塔似的依著一根竹旁,略帶失意地看著我:“我第一次告訴別人這件事,如果不是我和她分開了,也許我會保守這個秘密到高中。”

    “我從沒想過你們兩個會在一起。”

    “如果有天你和大海在一起,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我頓時慌了:“你把她扯進來做什麽?”

    陳誠輕笑了下:“旁觀者清,小杉不適合你。”

    “你還知道什麽,全說出來吧。”我苦著臉對他說,“最好把從前我忘了的事都告訴我。”

    “童晴,我從很久前就想告訴你……”陳誠無奈地看著我,“你真是個傻子!”

    我還來不及回罵,這家夥又繼續說開:“不過我挺羨慕你的傻樣。真的,不騙你。這兩天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你那有多好,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從小我們就吵過不少架,可是第二天總是你堆滿笑容敲開我家的門。”

    陳誠頓了頓,又道:“童晴,你知道自己有什麽優點嗎?”

    我被他剛才那一通話說得有些迷糊,這會兒又聽他這麽說,沒有猶豫地搖搖頭。如果是平時,我想我肯定又會大言不慚一番,但現在這個場合似乎並不適合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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