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睡房躺椅上的刻字了,上麵寫著父親母親。”

    果然,韓枼頓了一下,那漆黑的瞳仁裏一閃而逝的,是悲傷。

    “所以?”

    “翠姑告訴我,你不是壞人。韓枼,隻有天真善良的孩子,才會做那樣的事。你曾是那樣的孩子,你現在,也一樣多情善良。不然你也不會因家奴的慘死而痛苦,這世上,有幾個會為家奴報仇的主子?你不殺我,不是因為你要折磨我,而是你不忍心。你真正的內心深處,還有一份良知,那良知令你保持了一份懷疑,懷疑究竟是不是我害死的家奴,懷疑我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骨肉。”

    韓枼緊緊抿著嘴,那種嘲諷的表情不見了。他盯著華陽,華陽也看著他,他們四道目光相交,穿過彼此的阻擋,直射如對方的內心。

    “韓枼,既然你的心中有這樣的懷疑,為什麽還要那樣對我?折磨我,你並不快樂,因為每一次,你隻會變得更嚴肅。韓枼,我不會跑的,我在燕國大軍中,我怎麽跑?所以,你可以不可以,給我最起碼的尊重,一個女人的尊重?”

    隨意強暴,裸身舞蹈,冷嘲熱諷,無盡折磨,不要說公主,隻是一個人,都不應該遭遇的對待。

    “自作聰明,你如何知道我不快?我快樂得很,隻是我快樂,又怎會讓你看到?”

    “我不相信那樣的韓枼,會快樂。”

    韓枼坐直了身子,他伸出手扳著華陽的下巴,眯著雙眸。

    “你才認識我幾天?你覺得你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嗎?”

    下巴被他捏得生疼,眼淚隻想往外冒。可她隻是紅腫著眼眸,不讓自己哭出來。

    看著他,眼眸中怎樣的哀愁。有很多話,她解釋得太多了,可有很多話,去從未說過。

    今天,她要將那從未說過的話,說出來。

    “韓枼……我喜歡你。”

    那個握著她下巴的男人,明顯的一頓,那雙迷人的眼眸,睜圓了起來。

    “你……你說什麽?”

    “我喜歡你……在我還未逃離鬼獄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

    “那你還會跑?”

    “可我們不是一路的人,我是秦國公主,你是太子丹的外甥,我們怎麽可能在一起?我跑了,懷著怎樣的心情,你哪裏會知道?我隻想著,從此以後,我們便不要再見,永遠,永遠將這份記憶埋藏心底,我又怎麽會出賣你,出賣鬼獄?我那麽慌張的跑出來,鬼獄的位置,我又哪裏記得清楚?所以,當我聽到你墜崖身亡的消息,當我聽到鬼獄被毀的消息,你可知我有多痛?為了保住我們的孩子,我不得不誣陷王賁將軍,說是他的。不然父王,一定會要我打掉孩子。我欺騙了我的父王,害了一個好人,可是我想,這樣做都是值得的。因為這孩子,是你留個我的,我一定要保住他。韓枼,你可以不相信我,可我說得,都是實話。這麽多天,你不肯給我說話的機會,可知我將這些話憋在心裏有多難過?你折磨我,淩辱我,我都能忍受。可每當你那樣誤會我,說著要殺掉我們孩子的話,我就會難過的要死。”

    華陽眼淚汪汪地抓起韓枼捏著他下巴的大手,放到自己胸前,一對秀眉,緊緊皺在一起。

    “韓枼,這顆心,愛著你的這顆心,不求你能立即相信我,但求你,不要再那樣傷害我,不要再說想要傷害孩子的話了,好嗎?”

    一字一字,敲打的韓枼的心。韓枼,倘若不愛著華陽,又怎會如此憤怒,如此痛苦?

    華陽說喜歡他,說為了他們的孩子欺騙了父王,韓枼怎麽能當做沒聽到?

    就像華陽說過的,他的內心深處,何嚐不曾懷疑過,懷疑過或許告密的那個人不是華陽,因為在花園相遇時,華陽選擇了沉默。他也懷疑過華陽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因為時間,那麽的接近。

    可懷疑了,他卻不敢相信。因為他心底同樣很清楚,贏華陽的大名,這位公主,是怎樣的一個人女人。

    可那也隻是聽聞,他說華陽不了解他,可他,又何嚐了解華陽?

    那被她小手捧著的大手,觸碰著她高聳的柔軟,可他感受到的,隻是她的心跳,那顆心,不論是真是假,可卻有一點很肯定,那是一顆,堅強的心。

    他突然推開她,跌跌撞撞離開了屋子,身影,消失在清晨溫煦的陽光中。“將軍,這個人說帶來了華陽公主的消息!”

    盛夏,難得清晨的溫馨,沒有那殘酷的炙烤,隻是溫柔地帶來溫暖。

    這倒像極了五月的清晨,可五月對他來說,卻是可怕的時節。因為就是在這樣的清晨,他歡喜地推開母親的房門,想要告訴她自己對墨家的一些感悟時,發現了母親,倒在血泊中。

    所以五月,對他來說是血紅的顏色。永遠揮之不去的,童年的陰影。

    “你怎麽不休息?我們午飯過後就要趕路了。”

    高漸離的聲音,從身後想起,很快的,韓枼身邊便站了一個挺拔的身影。他們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也是韓枼在目睹了母親的慘死後,一直守在他身邊的朋友。

    “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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