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正說著,突然,殿下有人高聲道:“萬歲,臣有事要奏。”

    雍正被打斷了話,麵露慍色。

    吳德才嗬斥道:“大膽,有什麽事待皇上說完話再奏。”

    “皇上剛才說到田文鏡治理河南事,和臣所奏之事有關。”

    雍正這時聽清楚聲音是從刑部班中傳來的,便向跪在前頭的刑部尚書周鑫明問道:“是誰要奏事?”

    周鑫明臉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說:“是刑部員外郎陳學海。”

    雍正語氣溫和地道:“陳學海,你站起來,到前麵來奏。”

    “臣謝主子隆恩。”刑部班中走出一個四十多歲、身體矮胖的人,跪伏在雍正麵前道:“田文鏡是奸邪小人,皇上卻多次稱他為模範督撫。皇上信任這種誤國害民的小人,臣恐有礙新政的推行。”

    雍正皺眉道:“朕說的是國政,不是針對人品。”

    “人品卑劣,何來公德。田文鏡在河南墾荒,致使饑民四散逃荒。他實行官紳一體當差納糧,虐視士子,引起開封士子罷考,百姓有諺:‘模範不模範,從東往西看,去年吃不上餅,今年喝稀飯。’”

    “河南自古民風刁頑,官善民欺,也是常有的。至於士子罷考一事,”雍正轉向張廷玉道:“田文鏡也上奏了。”

    張廷玉臉上一紅,道:“河南士子罷考一事,皆因臣弟河南學政張廷璐而起,罪不在田文鏡。張廷璐已被革職處分。”

    下麵又有人高聲道:“臣湖南布政使張井元有奏。”

    “說吧!”

    “陳學海所說河南饑民四散逃荒是實,湖廣乃河南近鄰,漢陽三鎮的饑民十之八九是河南人,田文鏡匿災不報,反報豐年,而且有嘉禾祥瑞為證,田文鏡難逃欺君之罪……”

    雍正一聲不響,心思卻不在張井元身上。田文鏡並非科甲出身,沒有座師同年的援引,出仕四十年還隻是個小吏,是靠皇上的賞識提拔上來的,他感激君恩,圖報心切推行新政,手段嚴厲,措施果斷,這正是雍正需要的。但他得罪了大批科甲出身的官員,屢遭攻擊和議論。雍正以為,對田文鏡的評價,就是對自己用人製度的評價。想到此,便打斷張井元的話道:“你不要說了,田文鏡推行新政,措施嚴厲,當然會觸及一些人的利益。你們所奏均非大節。若是田文鏡有失政之處,朕倒是很樂意聽聽。其實在朕心裏,比你們更加關注田文鏡。下去吧!”

    陳學海和張井元互相看了看,忙謝恩退下殿來。

    “弘曆,朕更加想知道田文鏡在河南到底做得怎麽樣,朕就命你以親王身份巡視江南,順便看看河南的情況。”

    “兒臣遵旨。”寶親王答應著站在一邊。

    雍正見再無人奏事,便道:“宣鄂爾泰進殿述職。”

    鄂爾泰就跪在大殿的角落那批進京述職的外官中,聞聽皇上召見,慌忙躬身來到禦座前,跪拜叩頭。“臣雲貴總督鄂爾泰見駕。”

    雍正麵露欣喜之色,起身離座,伸手相扶起:“毅庵,你總算回來了,這一去三載,朕無時不在思念,來呀!賜座。”

    一個小蘇拉太監慌忙搬來一張椅子,放到鄂爾泰跟前。

    “謝主子隆恩。”鄂爾泰在朱軾旁邊坐下。

    “毅庵,西南改土歸流的情形詳細跟朕說說。”

    “是。奴才赴任之前,就將改土歸流的方略同主子商議妥當。到任後奴才深入各地山寨,詳細察訪,對地方的疆界形勢、險要山川、域池、衙署、營汛、兵丁、戶政、糧餉、賦役等了然於胸。便按照主子的布置,調兵遣將,推薦官吏,剿撫並重。力經三載,雲、貴、廣西三省七個土府,六個州十個長官司以及東裏宣願司江內六版納,全部實行改土歸流。”

    “毅庵為國立了大功。”雍正笑道,“朕要把你留在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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