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初夏季節,胡同裏就會傳來“哎——買大小——哎小金魚兒來——蛤蟆秧子”的吆喝聲。

過去,天津賣金魚的小販一根扁擔,挑著兩個中間用木板隔成“十字”的大木盆,裏麵有各種大小金魚,有龍睛、望天、繡球、虎頭等品種,顏色有紅、黑、花白等等,這種金魚尾巴分叉,屬於觀賞魚類。家大人往往會滿足孩子的要求,拿一個玻璃罐頭瓶子,買幾條小金魚回家喂養。小販除了賣金魚,還在前麵木盆的十字上放個玻璃魚缸,裏麵裝滿了蝌蚪,天津俗稱“蛤蟆秧子”,後邊一個大玻璃瓶子,裏麵是魚蟲子。有的人家的大人買點小個的蛤蟆秧子(大個的是癩蛤蟆),放到小瓷碗裏,用淨水洗洗,然後讓孩子一口喝下去,打一打身體裏冬春積攢下的毒火,以防止夏天長癤子,據說此物大涼,符合中醫理論,有科學依據。可孩子們更熱衷於把蛤蟆秧子當成寵物飼養,花二分錢買上十幾個蛤蟆秧子,放到一個玻璃罐頭瓶內,看著它們一天一天長大,等長出四條腿來時,就成了帶尾巴的小蛤蟆(青蛙),大孩子們都說,要等到夏日雨天的雷聲過後,小蛤蟆的尾巴便會脫落,然而,在你焦急地盼望雷陣雨的降臨時,忽然在一天早上發現,小蛤蟆的尾巴神秘消失了,成了真正的青蛙。玻璃瓶子裏的微型青蛙以極其優美的動作,展示著漂亮泳姿,那樣子怡然自得,瀟灑自如,給予我們很多童年的樂趣。

嚴格來說,小販們沿街或在胡同裏所叫賣的金魚,都屬於小金魚,身長不過幾寸,適合在魚缸、瓦盆中飼養。這種小金魚皮實,價格也很便宜,一般都是郊區農民飼養,批發給小販出售的。真正的大金魚,都是在水池內喂養,比如故宮禦花園內的池塘,比如杭州西湖花港觀魚的池塘,咱們天津大學馮驥才文學院裏有個池塘,也養了很多金紅色的大金魚。

金魚在民俗裏是吉利、富裕的象征。比如我們常見到的楊柳青年畫,最著名的一張就是一個胖小子,抱著一條金紅色的大鯉魚,旁邊還有雪白的藕和蓮子,寓意為“連年有餘”。老年間,有些人家為了取吉利,甚至把金魚養在水缸裏,寓意為“吉慶有餘”,代表了人們祈求富裕生活的美好願望。

賣金魚的小販吆喝也不一樣,有柔和的,也有粗獷的。柔和的吆喝“哎——大小金魚來,蛤蟆秧子”,粗獷的吆喝“哎賣大小——哎——小金魚來”。

還有,這種小販有的還兼賣牆子河裏打撈的螺螄,天津人叫“嘎喇牛兒”。至今一些攤販還有出售炒五香“嘎喇牛兒”的,這種食品可以下酒,也可以作為小孩的零食。那時候買上二分錢的,攤主給你一個帶倒勾的小鐵片,或者鐵絲工具,把“嘎喇牛兒”口的硬皮揭去,用工具一勾,彎彎曲曲的螺絲肉就出來了,把它的腸子部分揪掉,沾上攤主給的佐料,那滋味也是給個皇上都不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