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頭油——桂花油——”

過去,老天津衛婦女的梳妝有自己的講究。小閨女紮小辮兒,做姑娘時梳大辮兒,出了閣(出嫁)就挽一個發髽兒拖在腦後,就這麽著,一直熬成小老太太。隻有在每天梳洗的時候,才解開那別著玉簪子的發髽兒,用梳頭油慢慢地梳理自己那滿頭的秀發。

梳頭油是在自家大門口買的。賣梳頭油的小販隔三差五就來一趟,那小販係著一條圍裙,戴著一付套袖,挎著一個用竹或木製成的橢圓形提盒,滿滿地擺著小鐵筒、玻璃瓶、小瓷罐,裏麵裝著梳頭油、桂花油、雪花膏、花露水、眉筆和粘刨花,都是婦女用的化妝品。天津衛的女人們愛美,就怕別人說自己不好看,見到旁的女人靚麗時就情不自禁地多瞟兩眼,嘴裏還招呼夥伴“姐姐,快看哎,那女的長得多俊啊。”這樣誇別人,自然更要打扮自己。於是,就少不得擦胭脂抹粉的,這可就便宜了專做女人生意的賣梳頭油的小販。家境富裕的買胭脂、粉盒、梳頭油,家境差的大人買一點兒梳頭油,小丫頭用的是粘刨花。那是用榆木刨的刨花,卷成一卷一卷的賣,很便宜。粘刨花用水泡後會產生一種粘液,再用梳子沾著梳頭,顯得又黑又亮又板生,十分符合中國人光眉淨目的民俗。

賣梳頭油是用油提子進行衡量的,分半兩、一兩、二兩半、半斤4種,還有一個銅製的漏鬥。女人們愛臉麵不好意思劃價兒,小販倒也講究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決不摻假,小本買賣指望的是老主顧,買主兒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小販子那綿長悠揚的叫賣聲,還真有點兒美聲唱法的意思,“梳頭油——桂花油——。梳頭油——粘刨花——”。

跟這個行業有關還有一個行當,賣篦梳。梳,就是梳子,天津人叫攏子。篦,就是蓖子,是用竹子製成的一種梳頭工具,中間有梁兒,兩邊有很密的細齒兒。過去,賣蓖子的小販,身背木箱,沿街叫賣。一般家庭婦女,多喜用蓖子梳頭,因為齒密,可以將頭上的蟣子(虱子的卵)、油泥、頭屑刮掉。後來,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居住環境和衛生條件的改善,經常洗頭洗澡,虱子已經絕跡,所以也就用不著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