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反複思考,吆喝是什麽?後來讀到古人說的“言為心聲”時,茅塞頓開。我認為吆喝就是一種“心聲”,目的在於招徠、推銷自己的商品,所以天津人把吆喝說成是“吆貨”,也就是吆喝自己要賣的貨物。我們大家都知道有句俗語,叫“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或說”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其實這就源於最原始的吆喝。

    民間傳說中確有“王坡(婆)賣瓜”的掌故。傳說宋朝時有個新疆瓜農叫“王坡”,為躲避戰亂遷到開封府鄉下,以種哈密瓜為生。人們對這種外形像瓜又不是西瓜的東西缺乏了解、沒人敢買。於是王坡就把哈密瓜切開讓大家品嚐,還像個老婆婆一樣反複誇講,吸引許多人來買,人送綽號“王婆”,生意也興隆起來。這天皇帝出宮到集市溜達,看見王坡的生意很紅火,皇帝也就來湊熱鬧。王坡見有官人來看,就連說帶比劃地誇自己的瓜甜,還挑個上好的瓜切開,請皇帝品嚐。皇上覺得甘甜異常,不禁連聲稱妙。他問王坡“這麽好的瓜,還用得著吆喝嗎?難道還怕賣不掉?”王坡說“這種西域瓜中原人不認識,沒人敢吃,我這一誇才有買賣。”皇上聽罷對眾官員說“做買賣還是當誇則誇,像王坡賣瓜,自賣自誇,有何不好”。經皇帝金口玉言渲染,王坡(婆)賣瓜自賣自誇,這個俗語便廣為流傳開了。這種“自誇”,其實就是天津人說的“賣嘛吆喝嘛”也是原始民俗中的市井叫賣。

    再比如《清明上河圖》畫卷中段,我們可以看到街市上有算卦的,賣糖果的,頂著盤子、擔著擔子賣零食的,賣花的等幾十種。所謂“吟叫百端”其實叫賣本身就來自於人們的日常勞動之中,比如最早的勞動號子,其實也是對自己勞動過程的一種吆喝。延伸到市井買賣生意中來,自然也就產生了商販們對自己所銷售產品的各種吆喝,實際上也可以看成是對自己勞動成果的一種叫賣。比如說天津的“箍——筲”,在清朝光緒年間的《北京民間生活彩圖》一書中就有記載,其吆喝聲為“箍桶來——”。再比如,賣估衣講究吆喝,即所謂“唱賣”.把衣服擺在店堂的門前,一件件,翻過來調過去,讓買主們看個清楚,看個仔細.然後吆喝。據清朝《津門雜記》記載,在廟會上吆喝出售商品的小販們“紅顏白髯,迷漫於途,數日之內,廟旁各鋪店所賣貨物,亦利於市三倍雲.”可見得,吆喝的魅力。

    我們在前邊講到過,天津是一個移民城市,所謂“舟車碼頭,五方雜處”。所以我們所說的天津的老行當和叫賣,都帶有明顯的地域特征,比如剃頭的,多是寶坻人(剃頭俄——);修腳的,多是定興人;打鐵的,多是章丘人;賣布頭的,多是高陽人(花條布啊,做裏兒做麵去,十斤白的做褲褂去——);賣豆腐絲兒的,多是武清人(五香豆腐絲兒——);賣掃帚的,多是香河人;賣顏料的,多是山西人;開飯館的,多是山東人;賣海鮮的,多是海下人;賣菜的,多是楊柳青人(約菜瓜來----酸甜的);賣蕎麥皮的,多是宜興埠人(買蕎麥皮——);賣戧麵饅頭的,多山東人;耍雜耍的,多吳橋人等等。各個地方的吆喝,匯集天津,雖然這些叫賣吆喝南腔北調,但是生活在天津的老百姓,在謀生的過程中,創作發展而來,所以仍然是天津本土的民間文化遺傳,也成為天津叫賣文化的一大特點。

    天津的吆喝,有的張揚、有的誇張、有的寫實,這些吆喝都是經營者獨特的創造,幾句話就把自己出售的商品介紹得非常全麵,比如過去賣冰棍的,“敗火三分,兩色兩味三分,奶油冰棍五分”,一句話從質地,到顏色,到功能,到價格,一句吆喝就展示得淋漓盡致。其實與吆喝有關聯的老行當還有很多,比如賣日用雜品的吆喝“上海清醬哎——獨流好醋”,“蠶豆瓣哎——素辣醬呦”。賣香油所用信號叫牌子,為一塊方銅片,打孔係繩做成,大於兩掌並攏,提之敲擊發聲響亮。賣雞蛋的花白頭發老者高門大嗓“買啊——大雞仔啊,大白果——”吐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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