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社會藝人們把到家鄉以外的地區演出叫做“跑碼頭”,於是很多的人也借此比喻自己到外地謀生為“跑碼頭”,加上天津本來就依河傍海,所以有人把天津稱為“碼頭城市”,這個沒錯。可我個人以為,天津更大程度上應該是一座“移民城市”,這就是我們常說的所謂“五方雜處”。一句話,哪兒的人都有,作什麽買賣的都有,很多人把自己家鄉的食品製作、工藝加工等技術和品種帶到天津,並且沿街叫賣,因此天津的吆喝也就五花八門,南腔北調。但不能說,不用天津口音吆喝就不是津味吆喝。很多今天的天津風味,都是多年來紮根在天津的生意人帶來,或者創造的,吆喝也是如此,雖然口音不同,但是的確是天津本土的生意,本土的吆喝。即便是天津本鄉本土的口音也各有不同,比如說塘沽、葛沽、鹹水沽,比如說楊柳青和武清。有時候甚至天津口音的買賣人吆喝某種商品,也要用原汁原味的另一種腔調,才會被老百姓接受,這也表現出每一種吆喝的獨到之處和獨特魅力,也體現了天津有容乃大的城市氣質。

    另外,吆喝作為一種民俗文化是我們城市不可缺少的文化基因,若幹年後,隨著社會和科技的不斷進步,天津將更加現代化,我們僅存的一些老建築、老街道、老胡同、大宅院都將成為寶貴的曆史遺存。那麽,作為傳唱了幾百年的津味吆喝,就成了天津方言的活化石。許多有關天津的曆史資料中都提到了吆喝市聲,比如清朝的《津門雜記》、《津門小令》、《津門百詠》,北京的《燕京負販瑣記》中也有“庚子年後,津人賣洋糖帶四弦琴拉時調小曲。”的記載等等。

    另外,聲音也是文學和文藝創作的元素之一。曹禺先生的《日出》,背景就采用了舊時天津法租界,其中一個場景就使用了打麻將的聲音、電車的鈴聲、和工地上打夯的聲音,使人領略到當時社會的情形。還有老舍先生基於天津背景所寫的《趙子曰》也寫到了天津的市聲,他的名著《茶館》,更是集中了各式各樣的民間市聲,這些無疑給文學、文藝作品增加了無限魅力。我國著名文學大家蕭乾先生,曾經寫過一篇散文就叫《吆喝》,深情地描繪了自己經曆中親耳聆聽的那些吆喝聲,以及對這種民間音樂的眷戀。當然,我們還可以例舉很多,就不多贅述了。

    從民俗學的角度看,叫賣聲是地域文化的一種表現形式。那些街頭叫賣聲,包含著勞動人民的智慧,張顯個性,就像是一首一首悠揚的民間小調,讓人聽了從心眼裏透著舒服。那些已經遠離了我們的吆喝聲,更是珍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應該做為曆史的聲音保留下來,對於今後考證我們天津的城市曆史,研究天津地區的民風民俗、生活習慣都是很好的佐證。即便是今後的文學、戲劇、影視等創作,也是離不開非常能刻畫曆史背景的吆喝聲,一聲原汁原味的吆喝,立刻就可以把讀者和觀眾拉回到作者複原的那個曆史場景中,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