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易思思置交通規則於不顧,撥通了急救電話,告知了許向軒家庭住址。

    林肯明明是個幹燥的城市,可偏偏深秋近冬的時刻,瓢潑大雨下個不停。雨刷的嘎吱聲擾得易思思心煩意亂,竟一連闖了兩次黃燈。

    終於在離許向軒公寓不遠處停下。夜幕來臨,她不敢開前燈,隻能借著昏黃的路燈的照耀,瞪圓了雙眼,穿過雨幕,注視著前方的動靜。

    許向陽闖進了公寓,幾乎半分鍾後衝出了門,他終於打開了許向軒的車門,將他抱出了車外,似乎想要抱他進入自己的車裏,卻見救護車已經停在了門外,許向陽仿佛愣了一下,趕緊將許向軒抱上擔架床。

    “向軒……向軒……”

    易思思在車裏呼喊著他的名字。阿黛爾渾厚而近乎哭泣的咽啞嗓音從廣播裏傳出,穿透冷冽的空氣直達她的內心。

    “But I set fire to the rain, 【我縱火焚雨】

    Watched it pour as I touched your face, 【看大雨滂沱,我輕撫你臉】

    Well, it burned while I cried, 【雨在焚燒我在哭泣】

    Cause I heard it sg out your name, your name, 【我聽到它驚聲尖叫著你的名字,你的名字】”

    易思思向前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她好想放一把火將大雨焚燒幹淨,然後觸到他的臉龐。

    “向軒……”

    觸到冰冷的擋風玻璃的一刹驀然收手。

    易思思發現自己什麽也看不見了,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見他了。

    易思思收回的手輕撫自己的眼角,才察覺,自己的洶湧的淚水和窗外的大雨一樣瓢潑。

    尾隨救護車進入醫院,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停下。

    易思思左手手腕上圈著一個橡皮筋。平日裏,她通常披散一頭柔順的秀發,但由於工作學習需要伏案,頭發順垂到桌麵上很是麻煩,於是隨身攜帶橡皮筋,以方便自己在伏案工作時隨意紮一個馬尾。

    易思思將橡皮筋拉起,然後鬆開。橡皮筋彈到手腕上的刺痛讓她突然覺得很痛快。仿佛這樣就能對許向軒承受的苦難感同身受,又仿佛可以借以轉移自己心裏的疼痛。

    易思思知道自己一直在進行一場豪賭,她賭自己因為木馬一事對許向軒毫無掛念,再無感情。這一刻她明白,她輸了,輸的傾家蕩產。她原以為她不可能原諒他的過錯,到頭來才發現,原諒對她來說是不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隻因犯錯的那人是他,是許向軒。一如當年,她也是那麽輕易地原諒了薛浩然,因為他也是她深愛過的人。

    易思思繼續不停地彈動左手腕上的橡皮筋,直到手提包裏電話鈴聲響起。

    許向陽哽咽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思思姐,我哥出事了。你快點到醫院來看他,你來看看他吧……”

    易思思咬緊牙關,止住了聲音中的嗚咽和顫抖,左手緊緊握緊座椅,僵住自己的身體。

    “他出事關我什麽事?”

    許向陽以一種難以置信地嗓音喊道:“我哥差點死了,差點死了。思思姐,我聽到他在叫你的名字,聲音小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可我知道他在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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