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聞敏,”陳清玄忽然截斷了孔聞敏的話,語氣有點兒發沉,“這不是我喜歡什麽物什的問題。”

孔聞敏驀地渾身一僵,繼而又幹巴巴地衝陳清玄咧嘴一笑:“清玄,今兒我喝多了,所以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記得。”

“當真什麽都不記得?”陳清玄看著那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心頭驀地一酸,伸手捧住了孔聞敏的臉,看著男人瞬間僵硬了的臉,他湊了過去,在他冰涼的臉頰上輕輕一貼,又坐直了回去,然後緩聲道,“這也不記得嗎?”

“清、清玄……”孔聞敏結巴著話都說不利索了,“我這個人不經逗,你別……別逗我,我、我會當真的。”

“那就當真吧。”陳清玄道,在男人張目結舌中,他拿過了那枚香囊,看著那上頭用金線規規整整繡著的“平安”,還有背麵的“喜樂”。

平安、喜樂,這不是正是他一直渴求的嗎?隻是他沒想到,帶給自己平安喜樂的,會是個男人,也更加沒有料到,隻有在這個男人身邊,他才能得到這些,從前他的驕傲讓他不肯承認,可是此時此刻,在這個萬家團聚、最祥和安樂的時候,他卻再堅持不下去了,團圓對於他來說多重要,旁人未必知曉,可是孔聞敏卻最能感同身受。

這是他和孔聞敏第一次守歲,他希望以後每年的這個時候,孔聞敏都能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守歲迎新。

陳清玄心裏很複雜,繼而就是釋然,低著頭就將香囊係在了腰帶上,伸手撫了撫上頭的穗子,忍不住勾了勾唇,再抬頭的時候,就瞧著孔聞敏已經紅了眼眶。

“清玄,我剛才做了個夢,”孔聞敏忽然道,嘴唇不可抑製地上翹,可是聲音卻帶著暗啞,“都好多年了,從沒有做過這麽美的夢。”

“現在,夢圓了?”陳清玄對上那雙和淚的眼,忍不住也跟著濕了眼眶。

“是啊,夢圓了,”孔聞敏笑著點點頭,一邊指了指窗外的煙火,一邊又道,“不但圓了,還比夢裏多了這玩意兒。”

陳清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也朝外頭看去,一邊也跟著笑了:“怪稀罕的,從來都沒見過,也是沾著聞捷和方小姐的光,咱們才能瞧見……”

陳清玄說不下去了,一條被子蓋在了披在了他的身上,原本半躺著的男人,這時候坐在了他的身後,試探著將手搭在了他的腰間,陳清玄驀地就坐直了身子,隻覺得渾身上下的毛孔都顫栗著,可是他卻並沒有推開那隻手,他聽著伸手傳來一聲長長的氣息,然後整個人都被孔聞敏攏在了懷裏,暖烘烘的被子隨之就將他蓋得嚴嚴實實的了。

“風大,”孔聞敏一邊小聲道,一邊悄默聲地把人攏的更緊了,他能感受到陳清玄的緊張,其實他比陳清玄更緊張,口幹舌燥、頭暈目眩,他十七歲第一次提刀殺人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緊張過,其實他還想把腦袋擱在陳清玄的肩膀上,可是到底是不敢,不過這時候他的前胸就貼著陳清玄的後背,他隻要一呼吸就能嗅到陳清玄身上淡淡的香燭之味,他已經不能更滿足了,“這樣……這樣暖和。”

陳清玄“噗嗤”笑了,笑他的緊張,也笑他的幼稚,一時間也不那麽如臨大敵了,他放鬆了身子,舒舒服服地靠在孔聞敏的懷裏,看著外頭夜幕上流光溢彩的煙火,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問題:“對了孔聞敏,你剛才唱得什麽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