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孔聞敏是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我唱小曲兒了?”

“是啊,哼哼唧唧了一路,先是唱著天津味兒的小曲兒,後來回到家裏又嘰嘰咕咕唱著別的了,我也聽不大懂,”陳清玄蹙著眉,努力回憶著剛才聽到的內容,一邊頓了頓,然後道,“好像是南地的小曲兒,什麽不語芳心亂來著。”

“哦,那是老家的小曲兒,我娘從前愛唱,”孔聞敏想起來了,又有點兒難為情地撓撓頭,“怎麽?你想聽啊?”

陳清玄點點頭:“想聽啊,還沒聽過南地小曲兒。”

孔聞敏很是不好意思,一向拿慣了刀的漢子,哪兒就好意思唱這起子吳儂軟語了?可是陳清玄想聽啊,他自然不會不許,當下清了清嗓子,然後湊道陳清玄耳畔輕輕唱著:“一個兒不語芳心亂,一個兒深深作揖假惺惺,一個兒妾身如綿絮絮綿,一個兒郎情如水欲斷魂,一個兒說請,一個兒嗯……”

……

嘉盛三十四年臘月三十

除夕。

景仁宮。

太上皇的喪期雖過,可到底是太上皇駕崩的第一年,自然是不宜大肆慶祝,所以這一年也就沒了闔宮晚宴,不過這也正合了美芽和鍾明巍的意思,比起和一眾皇族朝臣端坐在華麗威嚴的宮殿,看著沒意思的歌舞,美芽和鍾明巍還是更喜歡在景仁宮裏頭過除夕,當然了,要是隻有兩個人也沒多大意思,除夕就是講究個喜慶熱鬧,所以美芽早就和小安氏、顧清桐她們商量好了,這一日一大清早,龐毅小安氏還有秦衝顧清桐,就早早地進宮來和美芽、鍾明巍他們一起過除夕了。

顧清桐和小安氏甫一進了宮,就忙得去小廚房裏頭和美芽忙活年夜飯了,鍾明巍和龐毅、秦衝則在殿裏頭喝茶敘話,自從鍾明巍登基之後,這樣的閑暇時光實在是難得,隻是如果不是有個娃得一直哄的話,那就更好了……

“哇哇!”小念親再一次地嚎啕起來,在龐毅的懷裏張牙舞爪、哭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

“乖啊!不哭了,爹爹給你那塊芙蓉糕,”龐毅忙得手忙腳亂地哄孩子,一邊順手從碟子裏拿了一塊芙蓉糕,卻“啪!”地一巴掌被鍾明巍給拍開了,龐毅忙得縮回手,一臉茫然地看著鍾明巍,“爺,你打我做什麽?”

鍾明巍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倒是坐在一邊的秦衝幸災樂禍地道:“不到半歲的娃娃,牙都還沒長呢,你給他喂芙蓉糕?你不找打誰找打?!”

“我這就是逗孩子玩兒來著,我還能真的喂孩子芙蓉糕啊?我這爹當得別提多有經驗了,用得著你這個沒當爹的愣頭青來教育我?”龐毅訕訕地縮回手,一邊還不服氣地瞪秦衝道,然後為了彰顯自己的慈父情懷,對著懷中的小念親,就是微微一笑,露出兩排森森然的大白牙來,“念親乖啊,爹爹給你講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叫武鬆的……”

“哇哇哇!”下一秒,小念親哭得更加此撕心裂肺了。

龐毅:“……”

“所以龐大哥,你是要給念親講武鬆打虎、武鬆鬥殺西門慶、還是武鬆大鬧快活林?”秦衝默默道,“你覺得念親會愛聽嗎?”

龐毅被小念親哭得都要炸了,這時候又被秦衝奚落,哪裏受得了,當下冷不丁對秦衝就是怒目相向:“你行你來啊!”

“好吧,給我試試,”秦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默默地伸手雙手,把小念親抱在了懷裏,一邊輕輕拍著小念親,一邊柔聲道,“念親乖啊,叔父給你講個《白蛇傳》哈,從前青城山下啊,有兩條大長蟲,一條水缸那麽粗,一條臉盆那麽粗,一條是白的,一條是青的,大紅信子一吐少說也有一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