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衝似乎根本就聽不到她的聲音似的,就那麽抱著胳膊不住地磕著牙:“娘……娘,救我,冰窟窿裏實在太、太涼了,衝兒要……要給凍死了……”

“衝兒,聽娘的話,跟著娘走,”情急之下,顧清桐湊到秦衝的耳畔,小聲衝他的耳朵道,“衝兒,聽娘的話,就不冷了哈。”

“娘?”秦衝哆哆嗦嗦地轉過頭,慌亂、沒有焦距的一雙眸子盯著顧清桐看,嘴裏還不住地念念叨叨,“娘,您、您也來南疆了?”

顧清桐根本不知道什麽南疆不南疆的,當下隻得順著他道:“是啊,娘來南疆看衝兒來了。”

“娘、娘您快走!別讓他們逮住了!”秦衝使勁兒地推著他,似是很著急,他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牙齒也磕得更厲害了,“別讓他們也……也對您下手了,娘,冰窟窿裏太難受了,兒、兒子一個人待在冰窟窿裏受罪就、就成了,您、您快走……”

“可是娘想留下來陪衝兒啊,”顧清桐的鼻頭陡然一酸,伸手抹去了秦衝眼角的淚珠,秦衝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自己的家庭,她自是不知道秦衝出身什麽樣的家庭,更不知他父母的情況,可是她卻聽得出來,秦衝是思念極了爹娘、也敬重極了爹娘,這自是觸動了離家大半年的顧清桐的愁腸,看著秦衝這幅模樣,她就不可抑製地想起了遠在寧古塔的爹娘,還有陳奶奶來,給秦衝擦了眼淚,顧清桐又忙得用袖子擦了擦自己濕潤的眼角,一邊又握住了秦衝的手,“衝兒別怕,娘留下來陪著你。”

“娘、娘,衝兒好冷啊,衝兒受、受不了,”秦衝的臉色更難看了,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異常艱難,就這樣,他還在使勁兒地推著顧清桐,“娘,您快走,隻要、隻要您和爹在京師能平安康健,衝、衝兒就是死在這冰窟窿裏也是心、心甘情願……”

“衝兒,別說了,”顧清桐有點兒忍不住,一把捂住了秦衝的嘴,然後湊到他耳畔,輕輕道,“現在就聽娘的話,好不好?”

秦衝哆哆嗦嗦地點點頭。

“乖,來,站起來,”顧清桐趕緊地架著他的腋下,扶著他起來,一邊輕聲哄著他,“來,跟著娘朝前走,娘帶你走出這個冰窟窿。”

秦衝渾身上下都抽搐得厲害,根本就站不住,更別說是走路了,要不是有顧清桐這麽扶著,他早就跌到了,顧清桐把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調動到了自己的雙手上,秉著呼吸架著秦衝一點點朝浴桶這邊挪著,直到帶著秦衝來到了浴桶邊,顧清桐這才舒了口氣,可是這口氣還沒舒完,她就又皺眉發愁了,要怎麽才能把秦衝給架進浴桶呢,她看了看門,想起了前院的陳清玄,這是這念頭也就是稍縱即逝,她又忙得搖了搖頭:“我這是在想什麽呢?”

顧清桐並不打算一直瞞著陳清玄,她想著等秦衝的傷都好了,藥癮也戒了之後,就悄默聲地放秦衝出去,然後再帶秦衝去藥鋪裏頭謀個活計,到時候,再介紹陳清玄他們兩人認識,她有種預感,秦衝不會是她人生的匆匆過客,他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並且會一直停留下去,隻是她不知道秦衝會扮演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她現在沒功夫想這些,她就想照顧好秦衝……代替他的娘把他照顧好好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