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盛三十四年六月十七。

安郡王府。

“明巍,我覺得顧姑娘最近有點兒奇怪,”美芽一邊捏著餃子,一邊跟鍾明巍小聲叨叨,“今兒咱們不是包酸菜餡兒的餃子嗎?我讓小郝去叫她過來一起吃餃子,她都推說著不得空,她從前可是最喜歡吃酸菜餡兒餃子的了,如今在京師,咱們好不容易包一次酸菜餡兒的,她竟然都不過來吃,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興許是人家忙呢?”鍾明巍站在桌案前,一邊切著肉,一邊道,今天是要做鍋包肉的,他自是沒本事下廚,但是卻能幫著打打下手,剛才餃子餡兒也是他剁的,這時候嗅著滿屋子酸菜特有的味道,他都有點兒想流口水了,自打離開寧古塔之後,這還是他們頭一次包酸菜餡兒的餃子,再怎麽矜持有禮的鳳子龍孫肚子裏也生著饞蟲不是?

“那也不能每次都忙啊,上次我找上門去,她都沒時間搭理我,”說到這裏,美芽又忍不住嘟囔起了嘴巴,一邊用下巴朝正在擀餃子皮兒的郝冬青戳了戳,一邊又氣鼓鼓地跟鍾明巍道,“不信你問小郝!她為了給陳先生燉雞湯,都不願意跟我作伴了!我可沒說謊!”

“是是是,上次顧姑娘是說著要回去給陳先生燉雞湯的話來著,”郝冬青忙不迭地給美芽作證,顧不上滿手的麵粉,對著鍾明巍就是深深一揖,“爺,夫人所言句句屬實,請您一定不要冤枉了夫人!”

美芽嘴角一陣抽搐:“……”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鍾明巍默默放下了手裏的刀,麵無表情地對郝冬青道:“這兒用不著你忙活了,去膳房生火去吧。”

“是,屬下遵命!”郝冬青忙得躬身退下了。

“以後少讓這愣頭青跟著你,”鍾明巍看著郝冬青的背影,沒好氣兒地道,“木頭樁子似的,我看著就煩。”

“你看誰不煩啊?”美芽朝他飛了個大大的白眼,一邊把手裏的餃子放在托盤上,一邊小聲哼哼著,“你就巴不得讓我做你的金絲雀、除了你再見不到旁的男人才好呢!”

“我哪兒是這個意思啊?”鍾明巍啞然失笑,一邊忙得解釋道,“我就是覺得這小子愣頭愣腦的,木樁子似的,相處起來太費勁了。”

“我倒是覺得這樣的人好,愣是愣了點兒,可是卻生不出花花心思,我覺得你也挺喜歡這樣的人的,”美芽道,一邊指了指鍾明巍,“你看看你身邊的可不都是這樣的?龐毅是,孔家兄弟是,就連陳先生也是個人死理兒的,這樣的人用起來踏實。”

“嗬嗬,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又覺得那愣頭青順眼多了,”鍾明巍忍不住笑了,一邊又繼續切著肉,一邊又道,“丫頭,你說得對,認死理兒的人,用起來踏實。”

“所以啊,那個叫周又安的,就不是個踏實人,馬統領在的時候,他似是個忠貞之士,馬統領這一不在了,他就開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盤來了,”美芽緩聲道,一邊繼續包餃子,一邊又隨口道,“也不知道大孔侍衛都查得怎麽樣了。”

“應該也就這兩天了吧,他做事兒一向是個麻利的。”鍾明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