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巍這話說的粗俗,但是卻很清楚明白,的確,禦林軍在鍾之衡的眼裏,從來都不是最值得信任、反而一直是飽受懷疑猜忌的,所以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裏,禦林軍可謂是風雨飄搖、異常艱苦,所以眼看著萬歲爺垂暮老矣,禦林軍自然要把目光、把希望都投在了新皇身上,而不是還要繼續抓著平西王這條破船,而他,區區從一品安郡王,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屬下就不明白了!禦林軍百年傳承,從來隻講一個忠信,怎麽到這時候就說不明白了?”孔聞敏攥著拳道,“屬下雖然是個沒念過幾本書的大老粗,可是卻也知道忠信是個什麽意思,更加知道生而為人,應當最看重什麽,怎麽他們就是想不明白呢?怎麽就非巴巴念著飛黃騰達、竟連禮義廉恥都不顧了呢?”

“聞敏,在京師,要想飛黃騰達,幾乎都是要靠著寡廉鮮恥的,”鍾明巍起身,行至孔聞敏的身邊,一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又道,“禦林軍也不是淨土。”

“屬下知道,隻是屬下想不明白,”孔聞敏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使勁兒抹了把臉,一邊仰起頭看向鍾明巍,一字一字認真地道,“屬下天生就是個一根筋兒的,這輩子就隻認一個主子,一個理兒,到死都都不會更改。”

鍾明巍沒說話,伸手又使勁兒地拍了拍孔聞敏的肩膀,一邊坐在了軟榻的另一側,一邊從龐毅手裏接過茶盞,一邊問孔聞敏:“聞敏,我之所以想見你,是想跟你打聽打聽馬誌明生前的一些事兒。”

“爺,您盡管問,屬下必定知無不言。”孔聞敏忙得道。

“我聽說馬誌明是個賭鬼,每個月少說也得朝賭坊跑個四五次的,可當真是這樣嗎?”鍾明巍抿了口,一邊問孔聞敏。

“馬統領並不嗜賭啊,”孔聞敏皺著眉道,“屬下和馬統領相識十多年了,從不知道馬統領竟還有這樣的嗜好,不知爺是從哪裏聽到這樣的傳聞?”

“前幾日,我讓周又安去調查馬誌明死前的行蹤,結果周又安呈上來的調查文書上頭,就寫著馬誌明曾經多次光顧一家賭坊,”鍾明巍眯著眼,蹙眉道,“那個賭坊叫作什麽來著?”

“叫飛花樓,”美芽忙得接話道,“我也聽說過這家賭坊,一樓是吃飯喝酒的地方,二樓就是賭坊,這是間高檔賭坊,尋常人是斷斷不敢進去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會出入,而且賭坊對進出客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

“飛花樓……”孔聞敏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覺得這個名字異常的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活著是聽過,他抿著唇,端起了小幾上茶杯,一下下輕輕地攏著茶蓋。

美芽瞧著孔聞敏這幅模樣,一邊忙得對鍾明巍眨了眨眼,示意讓鍾明巍沉住氣等等看,鍾明巍忍不住笑了,心中暗道,明明是這小妮子沉不住氣,還巴巴地指點起他來了。

“爺,屬下想起來了,”半晌,孔聞敏有些艱難地開口,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麵色就更難看了,“屬下曾經親眼瞧見馬統領進過飛花樓。”

“當真?”美芽當即就瞪圓了雙眼,“我瞧著馬統領一點兒都不像是個賭鬼啊!大孔侍衛,別是你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