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是一直憂心大皇子的身子嗎?盼著他能開枝散葉,也好坐穩東宮太子之位嗎?”秦律譏誚地勾著唇,深沉的眸子冷冷地盯著太後臉上的震驚和憤怒,看著看著,秦律又笑了,笑得得意又扭曲,“那麽太後,您知道大皇子他為什麽就是生不了孩子嗎?”

“你……你好歹毒的心思!”太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喘息像個破風箱、一個隨時會散了架的破風箱。

“不是微臣的心歹毒,是萬歲爺的心歹毒,西域的歡情散,廢太子整整服用了十八年,太後您說他還有本事傳宗接代嗎?嗬嗬,”秦律還是笑,笑得尖酸又得意,他拿著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太後嘴角的口水,一邊繼續好整以暇地道,“其實不止萬歲爺心腸歹毒,太後,難道您就是個宅心仁厚的嗎?太後啊,您和萬歲爺這對母子當真是有意思,萬歲爺提防著徐氏一門,所以讓微臣給廢太子下藥,您擔心著皇子太多,會威脅徐氏一門,所以也讓我給萬歲爺下藥,以至於萬歲爺膝下隻此四子,哦,不對,還有一個夭折了的五皇子,那五皇子是怎麽費勁得來的,又是怎麽暴斃的,現在想來,倒似是報應,都道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太後您說是不是?”

“你!你……你住口!”太後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秦律的手,蠟白的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她怒視著秦律,隻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你這個首鼠兩端的叛逆!你……你這個對誰都……都搖尾巴的狗奴才!”

“你以為我願意做首鼠兩端的叛逆?我願意逮著誰都搖尾巴?!”秦律暴怒著道,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可是字字聲聲都似泣血,“我願意做這些見不得人的汙遭事?!你以為秦氏一門的列祖列宗在天之靈就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我首鼠兩端?!還不是因為你們徐氏一門拿著衝兒威脅於我?!我不做那搖尾巴的狗奴才,我兒子就要身首異處!衝兒在南疆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嗎?衝兒他現在又是個什麽遭遇,你清楚嗎?!我隻恨……隻恨不能將你千刀萬剮了!大皇子生不出兒子、小皇子不出月就慘死宮中,這都是對你的報應!對你們徐氏一門的報應!”

“滾……滾……”太後費勁地道,眼見是不行了。

“萬歲爺駕到!”

隨著趙如海的聲音傳來,鍾之衡大步邁入正殿,又入了寢殿,身後跟著的一眾嬪妃不敢進來,都烏泱泱地跪在了外麵。

“微臣見過萬歲爺!”秦律忙得跪地叩頭道,“恭請吾皇聖安。”

“太後怎麽樣了?”鍾之衡看著床上有出氣兒沒進氣兒的太後,心中其實也有數了。

秦律重重地叩了三個頭,然後哽咽著道:“微臣無能!請萬歲爺降罪!”

“行了,你退下吧。”鍾之衡沉聲道,一邊走到了太後的床前。

“是,微臣告退。”秦律忙得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恭恭敬敬地退下了,趙如海也隨著秦律一道退下了,一時間,寢殿中就隻剩下太後和鍾之衡兩人。

“母後,”鍾之衡坐在了床沿兒上,伸手握住了太後枯槁的手指,上一次和太後離得這麽近是什麽時候,他都不記得,往後怕是再沒有這樣母子獨處的時候了,鍾之衡心裏免不了生出許多傷感來,即便他和太後之間嫌隙太多,可太後終歸是他的母後,是一力扶持他登上九五之位的人啊,再開口的時候,鍾之衡的語氣就變得更柔,更緩了,“母後,兒子來看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