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這是臣子本分,一旦忘了自己的本分,竟把自己也當主子了,覺得這大周江山也有他的一份兒了,這就大錯特錯了,”鍾之衡淡淡道,手指輕輕叩著龍案,“趙長榮位極人臣,光靠刑部審理,自是不妥的,且鄒世傑這也才剛走馬上任,這麽大的案子,到底還是得有人盯著,朕才能放心,不知左相可否能替朕分憂啊?”

“微臣願為萬歲驅使。”當下,房仲廉忙得站起身來,對著鍾之衡深深一揖。

“既如此,那朕也就能放心了。”鍾之衡點點頭。

他將趙長榮交給鄒世傑審理,自是存著要讓趙氏一門斬草除根的意思,榮親王和惠郡王明爭暗鬥了這麽些年,趙氏一門和鄒氏一門更是兩看不順眼,可是又讓房仲廉盯著,也是怕鄒世傑會在榮親王和四皇子鍾明嶸身上做文章,他是要整垮趙氏一門,但是他的皇子卻是任誰都不能動。

“萬歲爺……萬歲爺!”趙如海著急忙慌地挑著簾子進來,行至鍾之衡麵前,躬身道,“萬歲爺,太後不大好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太後自除夕夜噴血昏死過去之後,就一直昏昏沉沉,偶爾醒過來,也是一言不發,什麽東西都吃不下,沒過一會兒就又會昏睡過去,秦律自除夕就再沒有出過宮,一直守在慈寧宮裏。

“什麽?”鍾之衡驀地從椅子上坐起,他雙手撐著龍案,一臉掩飾不住的震驚,“太後……她怎麽了?”

“啟稟萬歲爺,太後在說胡話,秦院首束手無策,說是……”說到這裏,趙如海都不敢往下說了,當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萬歲爺,您還是去慈寧宮看看吧。”

房仲廉也是一臉緊張,躬身對鍾之衡道:“萬歲爺請。”

當下,鍾之衡也不再耽擱,從龍案後走出,大步就出了禦書房,趙如海忙得從地上爬起來,取了大氅跟了出去。

……

慈寧宮。

鍾之衡來的時候,秦律已經累出了一頭一臉的汗了,這時候正心力交瘁地看著侍婢給太後喂湯藥,可是太後卻怎麽都喝不下去。

“不……不喝了,不喝,”太後搖搖頭,將遞到麵前的藥碗給推開了,眯著昏黃的眼睛看著描紅繪彩的房梁,含含糊糊著道,“到了……時候到了……”

“太後,您別多想,趕緊把湯藥喝了,您的身子骨硬朗著呢!”秦律急得從侍婢手裏接過了藥碗,一邊吩咐侍婢去外頭查看正在煎的湯藥,他自己則跪在太後的床前,又舀了一勺子湯藥遞到了太後的麵前,“太後,您會長命百歲的。”

“不中用了……”太後擺擺手,打量著秦律褶皺滿布的一張臉,太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兒,又長長地呼出,“秦律,這些年……就屬你對哀家,忠、忠心耿耿……難為你了……”

“這都是微臣應該做的,”秦律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將藥碗放在了床頭的桌上,然後取了帕子擦了擦太後嘴角流出的口水,一邊湊過去,小聲道,“微臣對太後的確忠心耿耿,可是對萬歲爺,微臣也是一片忠心。”

“你……你這是個什麽意思?”昏黃的眼睛驀地圓睜,死死地盯著秦律看,太後的嘴唇顫抖的厲害,“你……你想和哀家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