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去京師見見世麵,”顧清桐含笑道,笑中帶著點兒豪氣,一邊打量著孔聞敏身後的馬車,然後又好奇道,“怎麽?是孔侍衛要送咱們去京師嗎?”

“這個……”孔聞敏有點兒不知道怎麽說,一邊撓著頭一邊朝陳清玄這邊看,心裏想著要不要自己現在回去,再把小鄧給換回來。

“如此,那就有勞孔侍衛了。”不待孔聞敏話說利索,顧清桐又是深深一揖。

一時間,孔聞敏和陳清玄都是一怔,隨即又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

嘉盛三十四年正月二十

京師。

禦書房。

“左相,你看看,這裏可都是彈劾右相的折子,”鍾之衡靠在椅背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懶洋洋地指著龍案上落成小山似的奏折,跟房仲廉道,“有揭發的他多年來貪財納賄、賣官鬻爵的,有結黨營私、打擊異己的,更有說他與後宮沆瀣一氣、把持朝政的,可謂是群臣激憤,有理有據,樁樁件件都是掉腦袋的大罪。”

“這倒是,趙長榮做了二十幾年的吏部尚書,說他沒有貪財納賄、賣官鬻爵,微臣是斷斷不信的,再說結黨營私、打擊異己,崔尚書剛剛接任吏部尚書的時候,整個吏部又有誰聽崔尚書的話?還不是一顆紅心都朝著他這個老吏部尚書呢,當時整個吏部更是合起夥兒來擠兌惠親王,想想崔尚書當時的無奈,微臣到現在還甚為感慨,”房仲廉搖了搖頭道,一邊頓了頓,又道,“再說與後宮沆瀣一氣、把持朝政,那就更不算冤枉他了,皇貴妃這些年的眼珠子可是始終盯著前朝的,借著趙長榮的可是沒少攪弄風雲。”

“不錯,從前為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顏麵,也是顧忌著牽扯甚眾,朕一直隱忍不發,如今既是皇貴妃一死,朕倒是更不必忍著了。”鍾之衡緩聲道。

“有一事,微臣想跟萬歲爺這裏求個明白,”房仲廉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看向了鍾之衡,“害死小皇子的,當真是皇貴妃嗎?”

房仲廉一直覺得不大可能,皇貴妃雖然善妒跋扈,可如今已經位列從一品皇貴妃,位同副後,且膝下又有兩位皇子傍身,完全沒必要對還在繈褓中的小皇子下手,更何況那小皇子的母妃慧妃出身擺在那裏,自是比不得三雙子和四皇子來的金貴,她這又是何必呢?

“她殺不殺小皇子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必須死,”鍾之衡淡淡道,低著頭抿了口茶,然後又淡淡道,“趙氏一門已經風光二十幾年了,也該下台了。”

房仲廉一怔,隨即就明白過來了,為什麽彈劾趙長榮的折子自甫一開朝就潮水般湧上來,為什麽趙長榮抱病多日,在府裏將養,可是萬歲爺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問都沒問過一句,能站在朝堂上的,哪一個不是人精?不必鍾之衡提點,也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所以此時此刻,龍案之上堆滿了彈劾趙長榮的折子,所以鍾之衡的心情甚是不錯。

“萬歲爺所言既是,誰都不能把持朝政,誰也不能威脅到皇權,這是臣子也是奴才的本分。”房仲廉沉聲道。